现下,在这个无比精致清雅的冷香小筑里仍然安静得很,也许只有雪风在吹着已掉光了树叶的梧桐,似在叹息又似在倾诉什么。
不管外面是怎样个乱哄哄的浑浊局面,李园里始终是平静无波的,生活的节奏很缓慢也很令人安心。
然而这样的一个平静在如此世道、别样奇葩的江湖中是难能可贵的,必然不会持久。
打破园子如此平静的也不是别人,居然是刚刚生下一双龙凤胎,坐完月子不久,携着自己的孩儿前来太原府探亲的林黛玉。
此次随行太原府的除了她的心腹丫鬟紫鹃,就是一个奶妈和车夫。偏偏就没看见她的丈夫——贾宝玉!
但乍然见到了被小心扶下车的林黛玉,双方却并无相逢的那种愉快和兴奋之情!
因为从她一见到李寻欢后,脸上所流露出的那份哀怨难过表情就知道出事儿了,而且还是非常不利的大事。
果然,李寻欢根本还顾不得细看那一双刚刚满月的龙凤胎,也敷衍着林黛玉长子对自己的礼貌称呼,只是带着急切的心情,在关心着在他们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竟让已有大宅门掌家大少奶气势的林黛玉又变回当年那般的爱哭啼,而且哭得是如此的哀戚悲伤。
终于平复了因为悲伤、因为担心而显得六神无主的林黛玉,得知他们在从京城前往太原府的行程中,半道儿上的贾宝玉就突然失踪了,或者确切地说是被人劫持了。
但是林黛玉只是抽泣着的,始终也说不明白究竟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劫持了贾宝玉。
李寻欢只能不停安抚着她,保证让贾宝玉安然无恙地回到她身边,这样子的才算平息了林黛玉的忧伤。
终于安顿好了他们一行后,李寻欢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他是要去事发地点看现场,想法子救人,救贾宝玉。
雨化田因为打算着要好好享受一下和李寻欢这种难得的平静相处时光,所以这几日都没怎么理会暗礁定时递来的情报。
现在他拉不住救人心却而显得心情有些躁乱的李寻欢,但必须立即召暗礁来,仔细询问在贾宝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寻欢可不会再等了,于是便丢下雨化田,单独去往林黛玉他们来时的路上,期待能从贾宝玉的失踪之处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为此在心里祈祷,祈祷线索依然还在。
起雾了,李寻欢就独自站在路边,他没有再急着去搜索、去寻找,而是一直在盯着一个人,已盯了很久。
这人就走在他前面,身上披着个破麻袋,脚下拖着一双烂草鞋,头上压着顶旧毡帽,始终也没有抬起过头,就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他走起路来虽然弯腰驼背,连脖子都缩了起来,但肩膀却很宽,若是挺直了腰,想必是条很魁伟的汉子。
无论如何,这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最多也只不过是个落拓失意的江湖客,也许就是个终日靠乞讨为生的乞丐。
但李寻欢一看到他,就盯上他了。当然也发现同时在盯梢这个乞丐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很瘦、很高、脚步很轻健、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男人也在跟着。
单看此盯梢人目光闪动间的精气毕露,就知道他绝不是普通人,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留意一直沿路边角落行走的李寻欢。
因为他全部精神都已放在前面那乞丐身上,那乞丐走得快些,他也走得快些,那乞丐停下脚,他也立刻停下脚,装作在拍衣服,提鞋子,一双眼睛却始终未曾放松。
他看来正是个尾随盯梢的大行家。 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盯着个肮脏的穷乞丐不放呢?
自己之所以会一直跟随这个乞丐,是因为觉得那乞丐很像铁传甲,李寻欢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和铁传甲的情义他更加看重。
这条街似乎有很长,他们走了很久,或前或后的也不过才走了一半而已,那乞丐已经走到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前面。
离那馄饨摊的不远处,有个人正挑着担子在卖酒,几个人正蹲在担子前喝酒,其中还有个卖卜算命的瞎子,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街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个青衣大汉,腰间插把砍柴刀,眼神一直在看着乞丐。
一个卖油炸臭豆腐干的正挑着担子,往路前面走了过来。
另外还有个很高大的妇人,一直低着头站在花粉摊子前面买针线,此刻一抬头,才看出她眼睛已瞎了一只,脸上有个长长的刀疤。
那乞丐刚走到这里…… 卖酒汉子的忽然放下担子、喝酒的瞎子也立刻放下酒碗,青衣大汉的手伸向腰间,大跨一步往屋檐下快速窜出。
于此同时,那高大的独眼妇人猛一转身,几乎将花粉摊子都撞翻了。
再加上那一直盯在后面的瘦长江湖客,几个人竟忽然分成四面,纷纷向那乞丐包围了过去。
那卖臭豆干的担子一横,正好挡住了乞丐的去路!
街上目前虽不止这些人,但这几人的出现却无疑分外令人触目。
看到这情形,李寻欢的面上不禁变了颜色,他早就觉得这乞丐看来很像铁传甲,现在更毫无疑问了,因为一直在找他的中原八义已经发动了攻击。
可是他目前还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知道这几人和铁传甲都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这次的包围和出手,必然已计划得极为周密,绝不容铁传甲再逃出他们的掌握,若知道有人出手救他,也许就会不顾一切,先置他于死地了。
李寻欢宁可自己死,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