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谢道韫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指路,必然是有所求。
现在她指的路走通了,就该轮到她提要求了。
谢道韫表情凝重:“关于王郎君的评价,你是为了刺激我故意说的,还是真是如此?”
文易郑重的道:“我对天发誓,我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无有一字虚假。”
历史书上对王凝之的描述就是这个样子的,他确实没有胡编,所以这个誓发的毫无压力。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谢道韫也难掩失望之色:“我会和你们一起南下,但请帮我把这封信寄给家父。”
说完她拿出一块手帕大小的绢帛递给他。
文易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可以,但我要检查一下这封信的内容。”
谢道韫咬了咬嘴唇道:“你看吧。”
文易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展开绢帛查看了上面的内容,确实没有提她被绑架的事情。
只说在去建康的路上听说了一些关于王凝之的传言,希望谢奕能好好调查一下传言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那在好不过,如果是真的……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等什么时候家里人把婚事退了她什么时候再回家。
看着这封带着离家出走性质的书信,文易非常的惊讶。果然不愧是谢道韫啊,真敢。
害怕她在信里藏字,他还正着读、反着读、横着读、斜着读、跳着读、敏感字搜索……
总之就是各种读法都试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说道:“出发之前一定把这封信寄出去。”
谢道韫行了个万福礼道:“有劳文郎君了。”
文易连忙侧开身子道:“谢姑娘客气了,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事情办完文易也不好多停留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郑重的道:“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薛大元就起身找到孙好隐,两人先去县衙拿到了正式的公文,然后去常平仓借用粮草。
事实上这个程序是违法的,通常情况下想动常平仓的粮食必须要有朝廷的命令才行。
然而还是那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地方高官在粮价贵的时候偷偷把仓里的粮食拿出去卖,粮价低的时候买进填补亏空是常规操作。
有些心黑的甚至连亏空都不填,卖完就走留下一个烂摊子,应该说大多数的常平仓都是这种情况。
顾源借用顾家的权势,从常平仓调用一部分粮食援助流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他的理由很正当,别人连指责都不行,只需要事后补一道手续就可以了。
常平仓是设置在州郡的仓库,山阴县是会稽郡的治所,所以顾源才会从这里借粮,否则他就只能从别的地方筹集粮草。
当然,如果他不是山阴县的主簿,谢道韫也不会让文易来找他。
有孙好隐亲自陪同,常平仓的仓储官也没有为难他,很爽快的把粮食给支付了。
只是给的都是陈粮,仔细闻都能闻到一股异味儿,还好并没有腐坏。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也没资格挑三拣四,有粮就不错了。
虽然粮食质量不行但数量很多,足足装了五十辆大车,还有几车粗布。运送粮食的人是孙好隐找的,会负责送到山里。
等出了常平仓,孙好隐停住道:“顾郎君身边须臾离不得人,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必须要回去了。”
薛大元遗憾的道:“本来还想邀您一起进山让大家当面感谢您,看来是不成了,请允许我代三千流民感谢您的大恩。”
孙好隐不咸不淡的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们要谢也应该谢顾郎君。”
薛大元诚恳的道:“顾郎君自然是我们的大恩人,但若没有孙先生相助事情岂能如此顺利,您同样也是我们的大恩人。”
孙好隐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道:“呵呵……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对了,这三车粗布乃是购车的资费,我就带走了。”
薛大元愣了一下,疑惑的道:“那车……”
孙好隐指了指运粮的车笑道:“那不就是吗。”
薛大元恍然大悟道:“是我愚钝了,再次谢过先生。”
然后孙好隐就带着三车粗布志得意满的离开了,薛大元看向他背影的眼神里哪还有一丝谢意,充满了鄙夷和仇视。
总共才给了五车粗布,他就要走了三车。
要是真用来买车也就算了,但明显这些车也是援助的一部分,三车布完全是被他给贪了。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忍着,谁让他们是流民呢。
……
今天早上文易没有让大家外出去寻找食物,而是做好准备迎接救济粮。
为了早一点接到粮食,他还派出了几波人在山下候着。
一直等到下午山下才传来消息:运粮队来了。
整个流民营顿时就沸腾了,如果不是文易阻拦早就一窝蜂冲出山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粮食进山,他们再也忍不住像发了疯一般扑过去,把运送粮食的人吓的转身就跑,怎么喊都喊不住。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管他们了,大家都扑到粮车上又哭又叫。
刘伯抱着一袋子粟老泪纵横:“半年,半年啊,老汉我整整半年没有见过粮食长什么样了啊。”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了,没想到……现在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看着这一幕文易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是可怜这些百姓,二是他穿越到现在也同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