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穆家的大门口,默默跪着两个人影,若是任初雪出门,定能认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家父子。
窗外的天色越发阴沉了,不一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声夹杂着风声,吵醒了正在梦境中的任初雪。
只见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阵抖动,赫然睁开了双眼。
“哈。”任初雪舒展开四肢,打了个哈欠,翻身坐了起来。
正在屋里打扫的丽娘,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床榻边,“小姐,你醒了。”
“早啊,丽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辰时了,该用早膳了。”丽娘一边答话,一边扶着她站起身。
任初雪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细雨,扬起一抹欢愉的笑容。
“下雨了,真好,这几日真是闷死我了。”
离开了风扇和空调,任初雪多少有些不习惯。
丽娘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眼神里闪过一抹犹豫。
半晌,她低声的开口说道,“小姐,今早陈家父子来了,就跪在府门外。”
提及陈家父子,丽娘的声音明显冷了三分。想来也是,她的一生可谓就是毁在了陈家。
任初雪诧异的回过头来,“他们来干什么?”
“小姐,奴婢方才听门口的小哥说,好像是来求见老爷的。不过老爷并未理会,也不知怎么的,他们父子就跪在了府门前。”
“奴婢悄悄的去看了一眼,他们两人都跪在大雨中。”
任初雪一下子来了兴致,“呵,还有这事,丽娘,给我打水,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回想起自己前几日在那又黑又臭,蟑螂老鼠遍地的阴暗牢房里度过了一夜,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瞅一眼陈家父子的狼狈模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任初雪都顾不得先去用早膳,急匆匆的带着丽娘去了大门口。
一到门口,正好遇见穆辰星也站在门口。
“早啊,穆辰星。”任初雪笑呵呵的打招呼。
“早,初雪,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陈家父子来了,我也过来凑凑热闹。”
任初雪说着话,拽着丽娘的胳膊,硬是拉着她一起站到前檐下。
陈家父子见任初雪出来了,猛的连磕几个响头,口中高声求饶道,“任小姐,都怪小人有眼无珠,让您平白遭受了牢狱之灾,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父子。”
任初雪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做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做吧,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穆辰星缓步走到她身边,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解释道,“我听说,伯父断了陈家的货源,更是放出话去,若是其他的商行敢为陈家供货,日后便不再与其做买卖。”
任初雪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忽然提高了声音问道,“丽娘,你可知什么是现世报?”
丽娘虽心知,却不敢答,只能默默的摇摇头。
“喏。”任初雪冲着门外努了努嘴,“瞧见了没,人啊,还是要少做坏事,这现世报来得可真快。”
陈郑霆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卑微的不停磕头,眼巴巴的恳求任初雪能放他一马。
“任小姐,小人真的知错了,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了陈家吧。”
任初雪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伸手轻拍了一下丽娘的肩膀,吩咐道,“丽娘,你去,准备些瓜子水果,我们在这欣赏欣赏雨景,定别有一番滋味。”
陈郑霆闻言,身子一僵,颓然的坐倒在地,眼眸里一片死灰。心里暗叹一句,完了,陈家要毁了。
陈宇不忍父亲受辱,拱手行礼,道,“任小姐,我父亲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折腾,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陈家吧。”
任初雪转过身去,冷冷的望着陈宇,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丽娘当时求他的时候,他可有过一丝怜悯,可怜芸儿刚出生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亲奶奶的手里。”
一旁的丽娘闻言,瞬间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翻涌着夺眶而出,顿时泪流满面。
“你告诉我,丽娘何其无辜,芸儿又何其无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最后的两个字,任初雪咬得极重。
“今天你们是遇到了我,也幸亏我家世显赫,才能幸免于难。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冤死在县衙都大牢里了吧。”
陈宇动了动了嘴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任初雪说得没错,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大牢里了,哪里会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任初雪拉过身旁的丽娘,拿出袖子中的手帕,温柔的替她擦干了满脸的泪痕。
“丽娘,今日我放你一天假,闲来无事你就在门口欣赏欣赏雨景,若是累了,再回去休息。”
丽娘心知任初雪这是在帮她出气,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摇摇头,“小姐,我们回去用早膳吧,我看这雨景也不过如此,还是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
丽娘的话平平淡淡的,落进了陈宇的耳中,却是极尽羞辱。
曾经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少爷,竟是被一个低贱的婢女这样羞辱,他的脸色赫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丽娘今日的表现,明显与从前不同了。
任初雪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欣慰。心里暗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