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当惯了正常人,已经习惯了用正常人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就算她的双手已经占满了鲜血她也没办法让自己忘记她原来是个正常人这件事情,她没有办法无视自己的曾经——那个时候她还不会这么不相信这个世界,也还没有把血腥当成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现在,艾德拉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自己内心那嗜血的欲|望,然后深深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咔哒。
又一道铁门打开,身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不见,艾德拉终于到了关着史密斯太太的地方。
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隔开了艾德拉和里面的人。
艾德拉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史密斯太太,她还和以前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和明亮的蓝眼睛,白净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看上去温和又慈祥,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有着温柔内心的普通的母亲罢了。可她额头绑着绷带和绷带遮不住的大片淤青却提醒着艾德拉她面对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史密斯太太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直直的看着艾德拉,眼神中满是属于母亲才会有的光辉,她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艾德拉,从她的齐耳短发到尖尖的下巴,再到合身的保暖风衣,看到艾德拉微微凸起的小腹时她的瞳仁亮了起来,嘴角的笑越发的温柔,直到扫过了艾德拉柔软的及踝靴又盯着她靴子底沾到的泥土看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把视线挪开。
艾德拉就那么直直的坐着让史密斯太太不停的打量。
过了一会儿,史密斯太太才下了床,她穿着拖鞋笔直的站着,一点都看不出是病发起来自残过的人,可艾德拉知道她受了伤,额头上的伤是看得见的,身上的其他地方可不一定,艾德拉的视线飘到了史密斯太太的床上,白色床单上沾着的血迹格外的明显。
艾德拉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说声好久不见或者你为什么要自残或者为什么要见我之类的,可她说不出口,那些话像是泳池里的水埋在她的胸口位置却永远漫不过嗓子,好多话都埋在心里像是陈年的酒一样发酵着不能见光,艾德拉想告诉人她的噩梦已经换了内容,现在的噩梦已经不是那个漫长的永远走不出的阴暗走廊了,而是史密斯太太在阳光下无比温柔的笑和她那句我和安吉尔都很好,可这话却不能对别人说,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她的爱人。
艾德拉现在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小腹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滤这些自言自语。
艾德拉沉默着。
史密斯太太趴在玻璃门上,“你都有宝宝了,真好啊。”她低低的叹了一句,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孩子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抬头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关切的神态让艾德拉忍不住联想到了弗雷德太太。
艾德拉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抬眼看着史密斯太太,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找好房子就结婚,孩子的爸爸是我的同事。”
史密斯太太点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
她就那么盯着艾德拉,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访问的时间到了艾德拉要被奇尔顿医生带走时她的目光才闪动起来,史密斯太太贴着玻璃门移动着目光紧紧的黏在艾德拉的身上,直到艾德拉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才垂下了眼帘。
回到奇尔顿医生的办公室,汉尼拔笑容满面的看着艾德拉,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问她和史密斯太太的对话,反倒说起了别的,“晚宴还有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现在说还来得及准备。”
艾德拉脸上还是伪装出的笑,“有肉就好了,其他我不挑。”
汉尼拔点点头,艾德拉转身拿外套的时候他眼中的笑意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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