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再给季浮离一个机会,让她回到那日醉酒时,她还是会像和沈南辞说的那样,再次做出同样的举动来。
这是实话,并非为了让沈南辞安心而哄骗他,而是她心里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沈南辞哪里能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句话虽然确实像面前这个小鬼能说出来的话,但他总是觉得不真实,就好像她是故意在这样说一样。
第一次听到季浮离说这种有些露骨的话时,是在她十四岁那年。
为什么他能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那日正好是季浮离十四岁生辰。
那日,沈南辞记得刚好下了雪。他那时正坐在檐下一边看书一边煮酒,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不轻不重地落地声,他便知道是季浮离来了。
“去拿些糕点过来。”沈南辞吩咐身边站着的侍从去拿他们平日里总是吃的那些糕点。
侍从闻言立马应了声,而后快步离开,往食房的方向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时,季浮离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沈南辞,你快看我今日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欢快,沈南辞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瞥了眼,结果,就险些移不开视线了。
因为天寒地冻又恰逢季浮离生辰,所以她便买了一件厚厚的红狐绒披风,内里穿了一件雪白的绒裙,头上扎着小丸子,还系了个铃铛发带在上面,朝他走来时,一蹦一跳一作响,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可爱极了。
不过,这只兔子可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
她在沈南辞面前停下,一连转了好几个圈:“怎么样?怎么样?!”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答话,就又急切地问了起来。
沈南辞被她催的回过神来,他看着她点了下头,在将视线收回来的同时,回答她道:“衣服很好看,不过也不全然是衣服好看。”
人也好看。
季浮离被他夸的开心极了,她笑着在他面前坐下,抬手就去拿沈南辞已经煮好的酒,打算给自己倒一杯。
“小孩子喝什么酒!”沈南辞眼疾手快,在她的手碰到酒壶之前,阻挡了她的动作。
季浮离当即一脸幽怨地撇了撇嘴,甚至还在被迫收回手的期间,白了他一眼。
适时,那先前去拿糕点的侍从回来,看见自家主子身边多了个人,他本能愣了下。但在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就恢复如常一脸平静地走了过去。
这个侍从名叫遂青,而在季浮离小时候和她打闹过的清夜以及解茫,这时候并不在旧院。早在前年,他们两个就被年幼的小皇子挑走,陪他去南境游玩去了。
这一去去了好多年,后来回来的时候季浮离和沈南辞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就没怎么来过旧院,所以他们两个便全然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以至于后来若不是沈南辞提醒,他们都想不起来小时候还和她一起胡闹过。
遂青将糕点放到季浮离面前,在离开之前,开口问了句:“小姐,你要喝奶茶吗?”
此奶茶非彼奶茶,去年冬天,季浮离在沈南辞这里喝过,咸香咸香的,还挺好喝。
“可以,谢谢。”季浮离应了之后,又道了谢。
遂青朝她笑了下,再次转身快步离去,给季浮离端奶茶去了。
等他再回来将奶茶端给季浮离,然后识趣地离开,让他们两个交谈时,雪突然下大了。
季浮离喝了口奶茶,抬头看着纷纷落下的雪。
早在她来之前,地上就已经积了一层,现在她再看去,先前她来时落在地上的脚印,已经被又落下的雪给掩埋了。
“怎么下着雪还跑过来了?”沈南辞自己喝了口酒,看着她问道。
“这不是刚买了一件新衣服,想让你看看嘛!”季浮离毫不避讳,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不过这话说出来,却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心底的实话。
“……”沈南辞反倒是愣了下,而后又瞥了眼她的衣服,随即想到了什么,问她,“长过不是约你去戏梦园滑雪吗?你怎么还不去?”
季浮离闻言当即笑的更开怀了:“不急,晚会儿再去。”
看着她那副少女怀春般的模样,沈南辞算是知道她为何来他这里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看看她的衣着打扮,并非真的来找他。
想到这里,沈南辞心里不免揪了一下,而后又是一口酒下肚,慢慢缓解了那种难受的感觉。
季浮离在他这里坐了半个时辰,她喝完奶茶,就打算离开去赴沈长过的约了。
沈南辞叫住她,起身回屋取了个盒子出来。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是知道的。
“给你的。”沈南辞把盒子放到季浮离面前的桌上,手指轻轻在盒子上点着,“天越来越冷了,早去早回。”
“好嘞。”季浮离应了声,抬手拿了盒子,起身亦如来时一般,翻墙离开了旧院。
两人相熟之后,她向来不走正门,说是为了避嫌,沈南辞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她执意如此,他便由着她去了。现在看来这份执意里,怕是还有沈长过的因素。
沈南辞看着她留在雪里的脚印,许久才回过神来。桌上的酒已经冷了,但沈南辞并不在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下肚,那份凉意让他心里好受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暖意,却让他那颗心更不舒服了。
季浮离走后,沈南辞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