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下鲛人投来的锐利骨刺穿透了小腿的蔡伯喈,又被怀中女性鲛人的尖叫声弄得头昏脑涨,原本紧箍着鱼尾的双腿不由松懈开来。
女性鲛人感觉到了从这个可恶的陆人手中逃脱的希望,下身鱼尾的鳞片顿时片片立起,在蔡伯喈的双腿上割出无数道细小的血口,甚至一些皮肉都片片翻起。
如果说之前穿透小腿的骨刺,给蔡伯喈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那么女性鲛人的这次贴身攻击,就让他体会到了传说中千刀万剐的凌迟之痛。
实在忍受不住这般痛楚的蔡伯喈彻底松开了夹住鲛人鱼尾的双腿,但是双臂仍然牢牢控制着对方的头颈,丝毫不敢松懈。蔡伯喈深知一旦放开那横在对方颈部的短刀,让其脱离掌握,在这海中自己必死无疑。
同时女性鲛人的下身鱼尾在解开了束缚后,开始大力摆动,竭力阻止蔡伯喈靠近珊瑚礁。
不过在双方贴身搏斗的这段时间里,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已经靠上了漩涡外围的那圈礁石。
当蔡伯喈感觉到粗糙的珊瑚礁刮擦着后背,顿时精神一震,强忍双腿的剧痛,抓着女性鲛人的金发拼命往礁石上拖,只想从鲛人主场的海中尽快脱离。
满头金发被扯得生疼的女鲛人,眼中泛出晶莹的泪光,在族中地位超然的她从未受过这般痛苦,心中恨不得将这个万恶的陆人切碎了喂珊瑚虫。
但她除了不停的扭动下身鱼尾外,上半身特别是头颈位置却丝毫不敢做出幅度过大的动作,深怕一不小心就被那可恶陆人的利刃割开了喉咙。
蔡伯喈生拉硬拽的将女鲛人拖上了礁石,狂跳的心才慢慢舒缓下来,开始查看自己目前的处境。
环绕漩涡的珊瑚礁宽度接近三尺,给两人勉强留下了容身之处,而作为蔡伯喈手中唯一筹码的女鲛人显然还存在巨大的威胁。
若不是横在对方颈部的短刀,蔡伯喈相信自己早已沉尸海底,之前那来自水下的攻击让他深深感受了鲛人在海中那几乎无法抵消的巨大优势。
放眼望去,同行的两艘小艇已经全军覆没,海面看不到任何活着的人,看来自己是在鲛人的攻击中唯一存活之人,此刻蔡伯喈也只能寄希望于船队的营救。
在小艇遭到鲛人水下攻击的同时,在珊瑚礁周边停驻的船队也受到了攻击。由于未受鲛人歌声影响的宦官们的存在,船队中只有汪直所在的大明号宝船能够保持正常的运作,不过前所未见的水下攻击仍然给大明号带来了一定的威胁。
当底舱传来破损进水的消息时,刚刚解除了鲛人歌声威胁的汪直大惊失色,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若是宝船沉没,自己就只能落得葬身鱼腹的结果。
他顾不得继续查探采珠人员的消息,立时传唤底舱水手上来禀报情况,很快上来了一名浑身湿透的水手。
“启禀公公,出现进水之事的舱室是宝船前部的寅字舱,经小人入舱查探,寅字舱进水已近半舱,但与其相邻的丑字舱和卯字舱滴水未进。大明号自船首起共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合一十二处防水舱,仅寅字舱一处破损进水,于全船并无大碍。”这一番话让汪直原本无比难看的脸色有所好转。
待汪直定下心神,不由开始正视这名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区区数语就能将底舱之事分说明白的水手。
毕竟在他看来,船上充当水手之人尽是卑贱之辈,见到自己都是战战兢兢,惶恐无比,往往连话都说不清楚,如面前之人这般可是难得一见。
“若底舱之事真如你所言,你且报上姓名,咱家对有功之人不吝赏赐。”汪直之前白里透青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下面一直垂首跪着的水手闻言道:“小人贱名贾四,于龙江船厂应募出海,因对宝船构造略知一二,出海后暂充民艄,一直呆在底舱。寅字舱进水之事确无大碍,公公尽可安心。”
“底舱破损之处如你所言,虽无大碍,但也不可轻视,尽快着手修补,回港之后咱家自有赏赐。此外底舱为何破损,可有查明缘由?”汪直追问道。
“小人对此也颇为不解,寅字舱底部破损的船板从裂口状况来看,不似海中暗礁所致,若是船底撞上礁石,碰撞震动之下,船上众人必有所感。而且船板上的裂口为数众多,尺寸大小相近,好似用同一样锐器破开一般。不过这只是小人自家猜测,不敢妄下定论。”
贾四难得碰到在汪直面前露脸的机会,自己也无多大把握的一番推测之言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求汪公公能记住自己的姓名,使得自己有机会离开难见天日的底舱。
对于底舱是被利器所破的猜测,汪直实在是难以相信,难道会有手持利器之人从水下攻击宝船不成,简直是闻所未闻,汪直宁可相信是宝船撞上了海中暗礁。
贾四没料到自己这番话,将汪直原本对他的些微好感变成了好为妄言的印象,尽管如此,他原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那就是汪直的确记住了“贾四”这个名字。
正当汪直吩咐贾四尽快回底舱安排修补之时,船楼外的甲板上传来阵阵喧哗,还夹杂着水手们的惊呼声。
汪直还听到了沈归田那惊慌失措的声音,“真是典籍中所载的鲛人,他们为何无故攻击我大明船只?”
“快躲开!”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受伤了,医士在哪?”
当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