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京城东岳庙中,全真道沈静圆、武当道李玄宗、正一道张玄庆再度聚首。
张玄庆道:“不知两位道友,各自门中可有决定?”
“我全真道已决定参与开海之事,去年带回门中的灵材,虽然其数不多,但已足以说服各支。赴海外搜寻灵材之事,刻不容缓。”沈静圆道。
“我武当道也赞同开海之事。”李玄宗也道。
“既然三家都赞同此事,那么贫道就把如何推动朝廷开海的筹划,向两位道友解释一下。”张玄庆见大家已经取得了一致意见,也就不再隐瞒自己数月以来所做的准备工作。
“就是这样,贫道已经取得了勋贵世家的支持,与佛门有了初步的沟通,天子对海外寻药之事已经心动。”张玄庆侃侃而谈,最后总结道。
沈、李二人对张玄庆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事情,深感钦佩,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做到的仅仅是在宗门内统一意见。比起这位少年真人来,无论是眼界还是行动力,都是膛乎其后。
“依张真人所说,眼下还未确定的,只有佛门的意向了?”沈静圆道。
“不错,佛门七宗,除藏地密宗外,其余六宗虽以净土宗信众最多,但要各宗赞同与我道门合作,还是未知之事。”张玄庆道。
“此外,为天子求取长生丹药之事,如何处置?我道门虽然有延年益寿之道,但长生丹药之事,典籍所载尽为虚妄,并无实事。”李玄宗生xing忠厚,担心欺瞒天子,会后患无穷。
“此事不必担心,贫道自有主张。只要从海外取得灵材,为天子炼制几丸延年益寿的丹药又有何难。须知自古从长生的帝王,当今天子并不糊涂,陛下所求也不过是延年益寿而已。”张玄庆笑道,打消了武当掌教的顾虑。
三人商议后,觉得目前最大的阻力就在于朝廷的文官,没有文官的支持,就无法调动大明的人力物力,重开海路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虽然这些文官在人前都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这些人为了自身的清名,势必会不问对错,竭力反对他们眼中的“jian佞”所行之事。要解决此事,必需有足够的利益相诱,无论是文官们求名还是求利,都能从开海之事中得到他们想要的,这才是阳谋之道。
张玄庆在南京听闻,内阁首辅商辂去年上书裁撤西厂,但仅仅一月之后,西厂就得以重开。商辂大大得罪了掌管的西厂汪直,月前汪直又进言商辂收受指挥杨晔的贿赂,帮其脱罪。
眼下商辂已经有了乞呵之意,如果道门能助其一臂之力,帮他稳专臣之位,换取对开海之事的支持,此事大有可为。
沈静圆觉得此事可行,李玄宗也没有异议,那么接触商辂的事情只能交给张玄庆了。李玄宗不擅与官员交往,沈静圆也没有官方的身份。
京城商府,谨身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商辂,正在接待到访的正一道掌教。
“近闻阁老遭小人构陷,贫道特为此事而来。”张玄庆道。
“老朽年老体衰,已yu向陛下乞呵,不知真人刚才所言何意?”商辂对张玄庆的一番话很是不解。按说自己作为大明文官之首,与道门中人从无瓜葛,这位张真人突然登门,实在令他费解。
“阁老乃大明砥柱,岂可轻离朝堂,内宦构陷之事不必在意,贫道必全力在天子面前老一个清白之身。”张玄庆向商辂保证。
“不知真人如此相助老朽,是何缘故?”商辂久经宦海、历仕三朝,深知除了自家至亲之人,旁人绝不会平白出手相助,必有所求。
“我道门yu推动朝老在朝堂之上不要阻拦此事。”张玄庆不打算绕弯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位三朝老臣面前,与其虚言相试引起对方反感,不如直接了当的说明来由。
商辂事先也没想到,张玄庆会拿此事与自己作交换条件,但道门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前提就是必须先保住自己在朝堂之上的位置。这说明这位张真人,相信自己一旦接受了道门的援手,必会履行承诺。
那么究竟答不答应这郴易,商辂一时下不了决定,自己被逼得离开朝堂,实在是那宦官汪直欺人太甚,西厂之势令文官们人人自危,为了大明江山不被jian宦祸乱,自己背上一点污名,却可保持朝廷的正气,就是接受道门的援手又如何。
何况重开海路之事,对大明也不是全无好处,商辂历经三朝,深知大明国库自永乐后i益萎缩,若能通过海贸增加国库收入,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商辂反复考虑后,方言道:“重开海路事关重大,老朽需认真思量,才能答复真人。”
此时的沈静圆,正与一名锦衣卫小旗会面,此人正是当初传递灵材消息的那名全真道弟子,此人姓史名国安,现供职于锦衣卫北镇抚司。
成化元年以来,天子置北镇抚司印,专理诏狱,可以不经三法司授权,直接听命于天子取旨行事,狱成后专达皇帝,不须通过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官不掌诏狱者亦不得干预其事。
自此北镇抚司权势大增,即使是去年西厂复设,也未压下北镇抚司的赫赫凶名。史国安在镇抚司内专职验尸,此事其他同僚都不愿接手。否则以他区区一名毫无后台的小旗,如何能进入北镇抚司。
沈静圆收史国安为徒,还是在其幼年之时:史国安其人本是京城土著,沈静圆当年云游路过其家乡,见其伶俐可爱,行动间异于普通顽童,传授了一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