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庆步入宁波市舶司库房,只见库房内满是各se货物,以高丽参、倭刀最多,还有象牙、苏木、胡椒、没药、乌木等,多是海外藩国贡使,随船携来的货物。
市舶司按朝廷规定“给价收买”:苏木在大明的市价是每斤五百文,而市舶司的收购价是琉球十贯,暹罗五贯;尤其是胡椒,大明市价每斤三贯,而市舶司收购价是琉球三十贯,暹罗二十五贯,满剌加二十贯。
由于船队刚刚进入宁波港,汪直就以雷霆手段将市舶司提举下狱,致使市舶司上下人等对这位船队统领是敬畏非常。
张玄庆作为船队副统领,又兼有正一道掌教真人的身份,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市舶司库房小吏,对这位张真人也是又敬又怕。
张玄庆在库房内慢慢巡视,入目的都是一盒盒的高丽参,一柄柄的倭刀,还有一堆堆苏木、胡椒,偶尔能见到一些普通宝石、兽皮。
看到倭刀,张玄庆倒是想起细川号上的那把妖刀村正,如果能压制住村正的煞气,这把妖刀不失为一把神兵利器。
在库房内转了一圈后,张玄庆问道:“市舶司的历年库藏都在此处么?”
跟随其后的库房小吏陪笑道:“真人所见到的只是普通货物,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放在库房的。”
张玄庆看着这名小吏,“你倒是个明白人,想必达都往i私藏了不少贡品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小吏笑道:“若不是达都大人已经被下狱,小人也不敢胡说。海外那些藩国使者说是来进贡,可实际上多是来交易我大明特产的,朝廷的回赐又丰厚,天子也未必知道哪些算是贡品。达都大人平i里除了爱财,还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些藩人带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被达都大人收入自己家中了。”
看来自己还得去找汪直,张玄庆暗想,恐怕此时的前任市舶司提举家中早已被查抄一空了,要知道汪公公的敛财手段可是非同一般的。
当张玄庆来到前任市舶司提举的住处时,果然见到一帮西厂番子正在达都家中掘地三尺。达都住处的院子里,放着十数口箱子,箱盖已经打开,只见满箱的都是各se珠宝,其中一箱装满了各se宝石,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另有一箱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海珠。
番子们并未阻拦张玄庆,看来是汪直事先吩咐过了。张玄庆走近那口装满宝石的箱子,伸手抓起一把来,旁边的番子心中嘀咕:难道这位张真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汪公公只是嘱咐行事之时,尽量给这位张真人方便,可没说过张真人若要取走查抄的财物,该怎么办。
好在张玄庆只是仔细查看了一番抓起的宝石,就将其放回了箱中。正当番子们松了一口气时,忽然听到这位张真人吩咐道:“去弄口空箱子过来。”
众番子心中大惊,看来这位张真人不是是钱财如粪土,而是打算好好挑选一番,再装箱带走。果然是真人行事,不同凡响。
其实张玄庆的打算只是想细细查看一番这些财物中,是否存有自己需要的灵材。正当番子们左右为难之时,忽然传来汪直尖细的声音,番子们第一次感觉到汪公公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张真人不是去市舶司库房了么?怎么有空到这边来?”
汪直言下之意是,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市舶司库房归你,达都这边归我,大家互不插手,你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张玄庆知道自己是破坏了与汪直的默契,不过灵材之事关系到自己的修行之路,从来修行之路就是阻碍重重,在这个问题上张玄庆是绝不会让步的,哪怕是与汪直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汪公公说笑了,市舶司库房重地岂是能随便进入的,那里面可都是海外藩国的贡品,贫道可不敢冒欺君之罪。”张玄庆当然不会公然承认,自己进入了市舶司库房,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汪直有心在言语间给自己下个圈套,自己就算是天子恩宠有加,也难免灰头土脸。
反过来看汪直,他查抄达都家财可是又光明正大的借口,谁也无法质疑这一行为的合法xing。不过在查抄过程中,犯官家财的真实数目当然是可以变化的。
“汪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张玄庆并不想在更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寻找灵材的目的。
汪直与张玄庆来到屋内,“汪公公可还记得,当初陛下曾从内库中赐予贫道一批海外宝物。”
“杂家自然记得,杂家还记得真人当初鼓动陛下重开海路,是为了到海外搜寻有助道门修行之物,但张真人不要忘了,你还答应过陛下,在海外为陛下寻找能够延年益寿的药材。不过张真人眼下说起此事,难道你在市舶司库房中没有收获,就打算在达都的家财中再搜寻一番?”
汪直明白了张玄庆的目的,但他也没有忘记敲打一下这位张真人,虽然汪直与张玄庆这些i子以来的交情还算不错,不过汪直明白自己作为一名宦官,自身的权势完全是来自天子,所以到海外为天子搜寻延年益寿之药,也是除了汪直的建功立业之心外,争取这个船队统领位置的重要原因。
张玄庆对汪直的心思并没有完全看透,不过汪直所言的为天子寻找延年益寿之药,这是历代帝王都曾做过的事,但世上从来没有长生的皇帝。
就算是对如今的修行者来说,长生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追求目标。所以张玄庆对此事的态度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既然已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