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忐忑不安。
他虽然被松了束缚,身后却是跟着大姜的几位头领——白月、飞鸟、雷龙、扎合以及一众不下五百战士进了方雷部内。
而他们的战士则是被大姜的战士跟战奴“保护”在外面。
方雷不知该怎么开口,一路上听到飞鸟与扎合不断低声讨论着:“这墙不行,我估计我的黑马一下就能跳进来,你信不信?”
“我的披甲地龙一样可以!”
“长毛象估计直接就撞开走进来了!”
“你以为这是我大姜的城墙?”
“这也能成为交易区?”
“你以为谁都能弄出我们那样的廛市?”
“这样苦的盐巴也能拿出来交易……”
方堃羞愤难当。
方雷部好歹也是一个大部落,在他们眼里就如此不堪?
可联想到自己身份与对方的武器,他只得沉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月边走边看,时不时出声问几句。
他已经先行“安”了方堃的心:“放心,我们入方雷部不为劫掠,只是看看!”
迫于形势的方堃只得心存侥幸:但愿眼前的少年能说话算话。
好在白月真的只是看看,并没有让随行的战士有任何劫掠的举动。
只是他也没有去禁飞鸟跟扎合看似无心的对方雷部品头论足。
他边走边想着怎么才能安抚好方堃,好让一切都按照大酋长的计划进行。
“大酋长在信上说不能全杀,也不能全带走,确保方雷部有自保之力。”白月皱眉暗想,“可是经过三部这么一闹腾,整个方雷部现在的战士不足四千,真要是巨熊部带人再来,方雷部顷刻可灭……”
现在的问题不是要怎么消弱方雷部的实力了,而是怎么给他“补强”!
“这件事有些麻烦呀!”白月摩挲下巴,想到大酋长的感叹,“太难了!”
方堃不知道白月为何感叹。
但形势所迫,他也不敢多嘴去问。
在他带着白月等人经过方雷部族人身边时,那些族人一个个神色惊慌。
隐约的还有仇恨!
显然,他们知道,方雷部战败,他们即将面对的凄惨命运。
只是作为普通族人,他们又能如何?
白月忽然开口:“大酋长,将你们方雷部的人集中到一个地方吧,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方堃疑惑不解,却也只得照做。
他虽然被俘,但是在方雷部内余威犹在。
所以方雷部族人很快就被集中到了一起。
所有人面有悲戚,更有怨怒。
显然他们以为这是对方要趁此机会大肆劫掠方雷部了。
牛马、盐巴、武器、女人、青壮劳力……
这些都是两部争斗之后,获胜一方必夺的东西。
这一点,他们知道。
然而与死相比,这些又都不算什么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白月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底思忖大酋长之前教的种种,冷声说道:“我们是大姜部落的人。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大姜为什么要攻打你们方雷部。
我来告诉你们!
是因为我大姜带人来你们方雷部交易,你们的大酋长瞧中了我们的罐子,然后心生贪念,派你们部落的泥龙带人去劫掠我们……
不过失败的是你们。
你们觉得换作是我们想要劫掠你们,你们会怎么样?”
所有方雷部人齐齐看向方堃,神色各异。
有人面有带悲戚,并不意外。
有人怒目圆睁,瞪向方堃。
还有人眉头紧锁,痛心疾首……
显然,就算是在方雷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方堃的做法的。
而他们的表情也说明了,有仇就得报,也是他们认可的东西。
白月想到了先前犀首的反应——他早就想杀了方堃这个大酋长!
似乎这个战首对他们的大酋长颇有怨愤。
“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办了!”白月心道。
他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攻打你们方雷部,我们不过是报仇。而报仇的话,你们觉得该怎么报?”
他顿了顿,看向面前的方雷部族人。
众人面色惨白。
到底还是来了!
他们果然是来劫掠的!
悲从中起。
白月看了众人的反应,缓缓开口:“你们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是报仇,那就是能灭部就灭部,能劫掠就劫掠。有用的青壮都抓走去做苦力,女人掳走用来生养。至于老幼残弱,或杀或逐,都是常事!”
方雷部族人脸色煞白。
有人甚至开始哆嗦起来。
不少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白月。
既然对方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他们也不用掩饰自己的仇恨了——反正掩饰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至于反抗,他们倒是想,却不敢。
因为他们的战士已经被人打败,他们这些人就算反抗又能怎样,送死吗?
众人神情被白月一一看在眼里。
他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大姜这次复仇,既不会灭你们方雷部,也不会劫掠你们。该有的代价你们也付出了,我大姜也无意让你们再死人!”
“什么!”方雷部族人一个个愣住了。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白月。
在旁佝偻身子的方堃心底哀叹一声。
自觉必死之人会无所顾忌,可要是知道不用死,又会心生感激。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