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怎么样,有问题没?”
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这里一共四个人。
按照互助站的工作流程,做人格担保的,他们这些直接见到本人的工作人员,要做第一轮初筛。
四个人投票,三个人同意,才能通过。
“那就一个个来吧,她们一共五个,具体的资料你们刚才也都看了,要讨论吗?”
“不用吧,太浪费时间了,队长都说了,刚开始胆子可以大一点,亏了也没啥。”
“那行,我就念一下名字,然后举手表决。”
“1,关琳。”四只手,通过。
“2,陈艳艳。”两只手。
没举手的两个人说了理由:“她只是跟着其他四个来的,不是住在一起,其他四个人也根本不认识她,可能在哪听她们说起了人格担保,就跟过来看看。她的置换溯源也不保险,有过三次30岁以下健康身体的置换经历,但还是不满足。”
已经举起的两只手也落了下去。
“那这个不过。”
“3,林芳……”
表决的最后结果是这四个人是一起的,本来就互相认识,其中两个人置换过,两个人没置换过,但也属于被感染者。
两个置换过的都只有一次置换经历,看样子她们置换的很成功,都换到了同龄人,而且条件不差。
两个没置换过的社会关系也很稳定,自己之前也有工作,只是因为疫情,她们原来的工作要么没了,要么不愿意再干。
其中一个原来是酒店服务员……这一行现在太危险了。
散会之后,四个人三个出门,一个回去睡觉,准备置换。
徐向东这个时候跑出来说:“我的事你们跟你们到底队长说没说啊,不是说今天下午过来考察我吗?”
其中一个今天身份是老头的拍他肩膀:“别急吗,队长现在每天都是满世界跑……有点误差都是正常的。你的事说是说了,但队长还是那句话,年纪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力。卷子也给你们看过了,初三的水平,题目都是现成的,一个月内,你们要是自己能做出60分,就让你去干后勤支援,但做不出来,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勤杂工吧。”
徐向东身体更麻花一样扭动着:“我本来才初二,一个月让我学一年的,我怎么学的过来。”
“那我们就帮不了你了,那你就慢慢学吗。一个月学不会,那就学半年……谁让你自己跑出来呢。要不干脆帮你联系你们老家的救助站?我们帮你找个好的,你这个原始年龄其实可以不干活,国家给补贴让你们回去学习。”
“我才不去……”徐向东说,“外面那些救助站就没一个靠谱的,万一我过去就被人割了腰子呢。程哥把我送过来的,你们可不能天天想着把我送走。”
几个人都笑:“那你就继续好好学习吧……对了,刚才你拍的几张照片,给我们传一下。”
“什么照片?”
“我都看见你拍了……没好意思说你。”
徐向东被人戳破了小动作,还有点脸红,蛮不好意思的笑。
“14岁的纯洁少年,还是控制不了26岁青年男人的冲动啊!”几个人拿着刚才几位美女的照片,纷纷欣赏,又哈哈大笑。
徐向东感觉自己一世英名,在这里已经丧失殆尽。
下午徐向东自己耐着性子学了两个小时,又忍不住走神,索性不学了,去厨房问王师傅晚饭要准备什么。
王师傅摇摇头:“今天晚上站里没人,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徐向东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所谓提前下班,对徐向东来唯一的意义,就是他可以出门去做几趟公交车和地铁,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转一圈,让它感觉变得更陌生。
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一些,但大家脸上都没有表情。
而且很奇怪,徐向东一路上跟好几个人试图对视,但没有一个人给他任何回应。
似乎每个人都不想找麻烦。
公交站台宣传广告都是新的,两行红字在黑色的背景下,醒目的感觉发烫。
“配合警方回头是岸,非法置换死路一条!”
非法置换……
徐向东之前是不理解这四个词的特殊含义的,他们站长在内部一次会议里提到的。
这意味着很多事情。
按照过年时执行的戒严条例来执行的话,其实是没有什么非法置换概念的。因为所有的意识置换都默认是非法的……都是政府企图杜绝的。
但是现在,有些置换已经被认为合法了。
站台上绝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手里提着CT片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场舞悄悄的绝迹在了大街小巷,取而代之的是老人们天天在公交站和医院之间来回徘徊。
全球3X病毒感染率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正在快速逼近百分之40。
但讽刺的是,现在剩下的百分之60里,很多人都在盼着自己得病。
车来了,徐向东最快速度挤上去,并在后面找了一个位置。
等最后一个人也上来之后,公交车启动。
车上有人给老人让座,但对于那些手里拿着CT片子的那些老人。
没有一个人让座。
那些老人也毫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峙。
公交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都低着头在手机上操作。
手机上日常收到安全短信:“堤防置换犯罪人人有责,公共场合,请注意周围任何异常情况,短信编辑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