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腊人叫阵屠民,江广乐在校场练兵。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脸上浮现过一丝震动,随即被威严的表情掩盖了下来。
被管腊人登门羞辱,这是大燕将士的耻辱。他知道,但他不将恼怒形于色。守住京原城,训练好这些新入伍的军士,是他现在的首要目标。
私下,这些兵士会偷偷的议论起来。他们来胥北之前,太子是神明,到了胥北之后,太子就被无情的拽下了神坛。
战事不胜也就罢了。
太子不是爱民如子吗?
眼见管腊人屠戮大燕子民,他竟视而不见。
“不然呢?要上战场厮杀的可是你们,你们有取胜的能力吗?有必胜的决心吗?有无畏身死,只求报国的觉悟吗?”江广乐幽幽的在他们身后出现,冷言道。
那些兵士面面相觑,心虚的闭了嘴。
“正被管腊人屠戮的百姓可以咒骂太子,你们不能。太子命城门紧闭,为的可不只是他自己。”江广乐严肃道,“既然你们这么闲,有力气说话,那就在校场跑步吧,跑到你累得再说不出一个字,跑到你看见我就一腔怒火,但是请把仇恨,归到管腊人头上,要跑到以后见到管腊人,就想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去吧!”
听了这番训斥,几个兵士面上无光,彼此相视一眼,便听从指令。
江广乐是不喜太子的,但对于他这次的决策,表示认同。他也不是想帮太子说话,只是道理,要讲给这些新兵听。魏旋北和魏靖忠,就是一时义愤,冲动行事,才被管腊人抓了去。
晚些时候,江广乐听说,太子晕倒了。
还真是个花架子,江广乐心中啐道。他曾对太子决策怀抱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还好,宇文怀都并无大碍,一个时辰左右,自己就醒了过来。
一旁照顾他的德顺,见他醒来,便激动的满含热泪。他清楚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堂堂大燕的太子,被管腊人骂,还要被全城的百姓骂。他都替主子委屈。
“京都来消息了吗?”宇文怀都睁眼问道。
德顺拂去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就没有援军,甚至连后备粮草都没有。
坚守京原城,忍辱负重,是他要做的事,只要京都没有消息传来,他还要一直这样守下去,忍下去。
“德顺,拿信卷来。”宇文怀都道。
他要提笔,再次向京都求援,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求重兵,没求粮饷,只求了三个人。
魏旋北、魏靖忠、徐正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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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太子的这份求援书摆到众官面前。为战事筹集粮饷的太府寺卿楚淮,暗舒了一口气。向凛西、庭南、墨东调军的兵总务薛宁成,松了神色。
经历胥北战败,筹粮筹兵那那么容易。
统领凛西军的广平王态度傲慢,统领京华军的定波侯奸猾,墨东富饶安乐,一直没有一支战力强劲的军队。
薛宁成几次文书派下,不是遭到推脱,就是毫无音讯,他也怕,太子传信再次催促,不好跟皇帝交代。
但是太子只要了三个无足轻重的人。
魏旋北和魏靖忠是戴罪之身,徐正勤是哪里的小官小职,都没人听过。
“都看过了吗?”皇帝问道。
百官点头应是。
“胥北战线延至京原城,大燕损兵过万。朕的儿子,就在京原城守着。几次传信求援,粮不到,兵也不到,现在,只求这三个人了。”皇帝缓缓言道。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圣上是何意。
“朕想问诸位,这胥北五城,我大燕还要不要?”皇帝问道。
“当然要!我大燕的疆土岂容管腊人践踏!”百官愤慨直言。
“好,要。你们一个个慷慨义愤,去打仗的时候,就只有朕的儿子,饿着肚子,领着孤军,在前线奋战。你们的儿子呢?”皇帝质问道。
此话一出,百官清楚,皇帝这还是在为无兵无粮问责呢。太子去之前,京都人人奋勇参军,但这些人,多半都已丧了命。
前例摆在眼前,百姓之子都不敢参军,这些王孙贵胄哪里舍得自己的儿子?
欢儿被安上细作之名处斩,可胥北前线,再没有传来一次好消息,只是守住了京原城,难以振奋人心。征兵,很难。
征粮嘛,有钱就行。
“陛下,胥北之战,攸关大燕国运,我等大燕臣子,守卫胥北,自当奋勇争先。臣,愿倾尽家财,捐白银千两,为胥北统备军粮。”丞相关佩山慷慨道。
他有两子一女,女儿嫁了滨王,大儿子入朝为官,虽品级不高,但胜在年轻,假以时日,他在旁提点,总能成就一番大业。
还有一个小儿子,是个浪荡子,整日花天酒地,不着正业。他曾被这个二儿子气的大病一场,扬言断绝父子关系,也没能见逆子老实归家。即便如此,放任这个一无是处的二儿子,被皇帝抓去从军,他也是舍不得的。
唯有散财,是可行之策。
丞相领头,百官便有效仿之人。
丞相还是聪慧,懂得破财,以防皇帝震怒,牵动家人。
“臣愿捐白银五百两。”
“臣也愿捐白银五百两!”
百官附和,总算缓解皇帝心中愤懑。如此一来,军粮的燃眉之急是解了。
“臣愿捐白银五百两,为前方将士,筹备军粮。”兵总务薛宁成道。
“宁成,钱有了,军又如何?”皇帝问道。
“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