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怀月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心中又惊又喜,又愧又臊。
“两千两,公子当真?”林公问他,又打量他一下,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啊,怎么进来这如意赌坊的,都值得怀疑。
“当然当真。”陈宣走了进来,望了一眼宇文怀月,确认她人没事,就回避了眼神,“这女子当之无愧。”
“好,那就请公子递筹码,换人吧。”林公说道。
“我没有筹码。”陈宣直言。
进如意赌坊的客人,非富即贵,筹码以百两为底线,陈宣哪有那么多钱。按说他连这赌坊的门都进不来。是他扯了慌,以修院顶瓦匠的名义,才进来。
有女子大闹芳华院,这种沾粉带桃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临阳人都知道芳华院和如意赌坊的关系,所以陈宣找到这里来了。
“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林公收起了笑意,一张脸即刻变得凶狠可怖。
林公一抬手,四个小厮就将陈宣围住,誓要将他轰出门去。
陈宣不急不怕也不退让,淡然道:“这里不是赌场吗?现在,在此处,林公就容我将这两千两银子赚回来。”
“你连筹码都没有,拿什么赌?”林公不屑。
陈宣将左袖撸起,言道:“林公看我这只手臂,值多少银两?”
“呵呵,哪怕你这条命,在我看来也一文不值。”
“值不值,林公说的不算。我双手双腿,皆拿去相抵,若输了,当场可被林公的人砍掉,再加上我这一条命。供诸公赏个乐子,总值些银钱。”
有意思。
这些赌客们议论起来,他们个个富贵,来此也不过寻乐子,陈宣的建议,还颇为刺激。
“一百两,买他一只手。”
有人像丢石子一般,将一玄铁筹码扔到了陈宣面前。随即,便有人跟注,双手双腿一条命,换了五块玄铁牌,陈宣弯腰,将那筹码一一捡了起来,他要用这五百两赢回两千两来。
宇文怀月无力的坐在那里,咬着唇,噙着泪。她哪里不知道这是羞辱,那些赌徒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看戏一般,玩弄着陈宣的生命。
为什么要来?他明明文不出彩,武不行,骑马都不会,如此凶险之地,他为什么要来?
陈宣的目光再没有在宇文怀月身上停留一刻,他在手中掂数着筹码,在赌桌前游走。玄铁牌几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他在骰宝这里停了下来。
赌局种类繁多,陈宣从来没有接触,也就只有这种赌大小的,简单易懂,尚可一试。三个骰子,点数相加四至十称作小,十一至十七称作大,点数相同则为豹子,庄家胜。
“一百两,押小。”陈宣投出了第一块玄铁牌。
骰盅在庄家手中颠倒乾坤,几次摇掷之后,终于落到桌案上。
“买定离手。”庄家下了定。
众人纷纷确定了赌注之后,庄家开了盅。
“五五六,大。”
陈宣输了,一些无聊的豪客,正注视着陈宣,看到此时,不禁嬉笑起来。
“一百两,押小。”陈宣投出了第二块玄铁牌。
骰盅内又是一阵颠倒乾坤,“四六五,大。”
“一百两,押小。”
“三四五,大。”
“一百两,押小。”
“三六五,大。”
“一百两,押小。”陈宣气定神闲。
“六四四,大。”
又输了,陈宣手中只剩一块玄铁牌,再输下去,他就没命了。厅内的赌客们都停止了下注,将目光汇集至陈宣的身上,要亲眼见证他败于这个赌桌之上,七尺男儿终将变成他们的玩物。
“一百两,押小。”陈宣将最后的玄铁牌投了出去。
宇文怀月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庄家依旧潇洒的颠倒着骰盅,落定,“买定离手啊!”庄家喊罢,正准备开盅,陈宣将他拦了下来。
“等一下,我改押大。”陈宣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玄铁牌拿起,又投到大的那一方,“可以开了。”
庄家嘴角微有抽搐,还是将骰盅打开了,“五六五,大。”他喝道。
他赢了,宇文怀月又将眼睛睁开,仿佛刚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果然如此。”陈宣自言自语道。
陈宣虽然从不参与赌博,但赌桌上的猫腻,他也略有耳闻。不论买大还是买小,赢的几率该是一样的,他不可能一直输,除非,摇骰子的人动了手脚。
确有人掌握这种技艺,希望骰子的点数是多少就能摇出多少。经刚才铤而走险的确认,为了让他输,庄家确实动了手脚。
那接下来,赌的就是人心了。
“一百两,押小。”陈宣将手中的玄铁牌投了出去。
庄家稍有犹疑,骰盅又摇晃起来。
“买定离手。”
“等一下。”陈宣又叫停了他。
庄家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心想着陈宣也就只会临阵改注这等伎俩,早已被他识破。
“要改注就抓紧啊,买定离手了。”
“我再押一百两,小。”陈宣将剩下的玄铁牌也投了出去。
庄家脸色顿时变的铁青。
“开啊!”四周开始叫嚷起来。
骰盅打开,“二二一,小。”
陈宣手中的玄铁牌,加至四块。
庄家拂袖,擦了擦额上的汗。
“四百两,全押小。”陈宣道。
那庄家心里啐骂了陈宣一统,发了狠,他既然全押了就让他一次破产,再无反身之力。骰子在骰盅中,震动的更加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