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城府库大门,宽阔又威风,门外两个石狮子镇守,那十足的气势,好像比别地的都气派一些。平日里,这大门是不开的,官员都走东边侧门,但今日,太子到了,要视察府库,这大门就像要运粮时一样,自内而外开启了。
京华主簿梁轩仁携一众小吏,在门内恭敬的迎接太子。鸿运楼之宴,梁轩仁也去了,在太子的“胁迫”之下,他捐出了二百两银子。太子现在过来视察府库,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今日,他不仅要捂好自己的钱口袋,也要捂好府库的仓门。
“这位大人,好生眼熟。”宇文怀都打招呼道。
出了二百两银子,只混个眼熟而已,梁轩仁心中一阵冷笑。
“下官京华主簿,梁轩仁,在鸿运楼,有幸见过殿下。”梁轩仁躬身施礼言道。
“哦,鸿运楼。那里是个好地方啊。”宇文怀都笑道,“这京华城富庶,想必这京华的府库,也是仓廪充实。”
“殿下,京华府库关系大半个庭南的民生,自然充实。只是这充实,如非必要,实在是动不得。”
别想打我府库的主意。梁轩仁心里念道。
“那是自然,府库仓廪之粮,关系深重。我就是过来看看。可有粮册?”宇文怀都问道。
“当然。簿吏,去拿粮册给太子爷看。”说着,梁轩仁指了内室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不必了,站着,我就能看。”宇文怀都接过了粮册,停下脚步翻看起来。
这京华府库,仅一年的进出记录,就满了百页,宇文怀都只翻至最后,见粮册上记录,精米百万石,稻谷十万石,小麦十万石。
“豪气!”宇文怀都不禁赞叹。
“殿下,府库之粮,保一方民生,可动不得。”梁轩仁再次提醒道。
“当然当然,谁说要动了。只是,光看这粮册没意思,主簿大人,开仓,让我也见识见识仓廪之丰。”宇文怀都言道。
“殿下,请。”梁轩仁走在前,为太子引路。
共经了三道门,府库仓廪终于打开,满垛垛的堆着粮包。在梁轩仁的示意下,打开几袋,白花花的米粒就从袋中涌出。
“好好好。主簿大人这府库管的好啊!”宇文怀都言道。
“说来惭愧,这仓廪之丰,多亏了下官吝啬。近年来庭南未见灾害,府库粮食充足。最近一次仓粮出库,还得是去年秋,摊派庭南的胥北军粮。平日里,地方上有些小灾小难的,他们当地仓廪就足以应付了。下官这府库是不给开门调粮的。”梁轩仁认真的说道。
所以,太子殿下,您看看也就罢了,还是不要想着,从这京华府库里调粮了。
“这哪算得吝啬,是大人智慧啊。不过,若是想从这京华府库调粮,需要走些什么手续啊?”宇文怀都问道。
“回殿下,如非加急,需京华郡丞批文,附庭南州丞批文,再呈京都太府寺卿批文,最后在转下官处批调即可。这来来回回,算算日子,也足月余,怕是太子殿下剿匪迫在眉睫,实在是等不及啊。”梁轩仁不无得意的说道。
“不不不,来得及。”宇文怀都接下了他的话,“德顺,把刚刚梁主簿所说之公文呈上。”
少顷,德顺就将郡丞批文,州丞批文加之太府寺卿批文一并呈上。德顺一人在京华待的这些日子,也不尽是享清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宇文怀都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当时人虽未到京华,却早将一切安排妥当。
“嘿嘿,梁主簿,你要的批文。”宇文怀都不无得意的说道。
又被太子殿下套路了!
梁轩仁知道宇文怀都是来调粮的,只是按程序走下来,需要时日,他料定太子等不及,才放心大胆的将府库的底露出来。早知道太子殿下带着批文,他就该卖惨哭穷,至少少调些粮出去。
五千石啊,太子爷也太敢狮子大开口了。梁轩仁看见这个数字,被惊呆了。想必太子去申领批文的时候,也和诸位大人打马虎眼来着,托辞说这五千石只是以防万一,实际用不了如此之多,大人们才会给个面子。谁知,今日太子真的要取五千石粮来了。
“殿下,五千石太多,请恕臣无法下笔批阅。”梁轩仁红着脸严肃说道。
调粮可非儿戏,胥北军事,庭南民生,处处用的到粮,他是京华主簿,需时刻谨慎以防万一。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不能如此胡来。
“那大人肯调多少?”宇文怀都问。
“一千石。”梁轩仁说道。
宇文怀都在脑中盘算一下,坚定道:“两千石,不能再少了!”
“一千五百石,我京华府库,不能承受更多了。”梁轩仁也无比坚持。
“主簿大人有所不知,临阳不仅匪盗祸乱,亦有两千受水祸为害的灾民。春耕时节,也未得妥善安排,接下来一年都未见得有收成。大人方说,京华府库,关系大半庭南民生,难道临阳百姓,就不是庭南,不是我大燕的子民了?”宇文怀都真情言道。
“临阳水祸?不见县丞上报啊?去年临阳县是足额缴的粮啊。”梁轩仁说着,便开始翻看粮册,他记得不错,粮册上记载清楚,他指给太子看。
宇文怀都笑道:“不是所有库管之人,都像大人这般尽责,只进不出。”
明白了,为了政绩,临阳县丞至百姓生死于不顾。
“早知临阳水祸,这粮太子调得。两千石,下官这就写批文。”梁轩仁松了口。
“谢大人。”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