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庆府衙。
孙传庭快速从马上翻身下来,数十骑与孙传庭一起,直接走进了顺庆府衙的大门。
两侧的衙役,无人敢拦。
这,可是皇上钦点的五省总督,对一个顺庆府的衙役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官。
快走到府衙内堂时,顺庆知府得知孙传庭来了,连忙从内堂跑出,站在外面恭敬的躬身拱手,待孙传庭一到,那知府立刻大呼:“孙总督大驾光临,顺庆府上下都蓬荜生辉啊。”
这是官场上的客套话。
然而,此时的孙传庭,早已经满腔怒火,哪里还会管这些腐朽的官场规矩?
“先帮我把这孩子找个好房间休息,再找个乳娘来喂养照顾他,本督来此,有大事要办。”孙传庭面色并不好看,带着一丝冰冷。
顺庆知府顿时得知孙传庭来者不善,更是不敢多言,连忙小心翼翼的从孙传庭的手中接过孙太平,将其交给了衙役,让衙役去找乳娘了。
孙传庭目视着孙太平被抱走,这才转身看向了顺庆知府,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姓孙?是崇祯二年的举人。”孙传庭缓缓开口。
顺庆知府顿时大喜:“原来孙总督还认识我,我正是孙氏旁支,出自永庆孙氏啊。”
孙传庭这一只,是主宗。
而顺庆知府则是旁支,属于永庆县孙氏。
关系绵延到这一代,血缘已经很薄了,但毕竟同属一个老祖宗。
孙传庭咬牙,他的脸上陡然生出一丝悲戚之意。
天下腐朽,已经深入人心了啊,就连孙氏居然都出了这样不忠不孝的叛徒!
“孙氏枝繁叶茂,旁支无数,但真正科举考出功名者,却也寥寥无几,所以我记得你。”孙传庭喃喃道。
顺庆知府大喜:“是啊,孙大人,我们孙氏做官的,的确没有多少了。”
顺庆知府早在三日前,便迫于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压力,直接宣布开城投降了,现在降书已经传给李自成了。
毕竟,李自成的闯军,顺庆府挡不住,而与张献忠合兵的李自成,顺庆府更挡不住。
至于开城投降,会造成什么后果?
大概会像那个县城一样,百姓惨遭洗劫,财货两空,家破人亡,就连人也被劫掠了去当闯贼,继而给朝廷造成巨大的灾难。
然而,这关顺庆知府什么事呢?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知府啊,没有能力抵抗李自成和张献忠。
孙传庭叹息:“孙氏官场上的确没有多少人了,但很快就要再少一个了。”
顺庆知府小心翼翼道:“难道是您被皇上裁撤了?”
孙传庭摇头:“不是我,是你。”
此话一出,顺庆知府脸色大变。
“这话是何意啊?”顺庆知府慌张道。
孙传庭叹息连连:“孙氏,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枉你考上了举人,三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到头来你背叛的,还是圣贤书。”
“书上说,无父无君,是qín_shòu也。”
“如今,你已沦落为qín_shòu。”
孙传庭这话,让顺庆知府沉声道:“孙大人,这话我听不懂,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孙传庭哈哈大笑:“你不仅悖逆朝廷,还悖逆孙家。”
“我代表主宗的身份,将你彻底除名孙家,我孙家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之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开城投降,你祸害苍生!”
孙传庭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了顺庆知府的脑门上。
顺庆知府打死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传庭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明明这件事情,他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任何意外啊。
可现在……
顺庆知府的脑门上,情不自禁的冒出了冷汗。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落下,他看向孙传庭,眼中陡然生出恨意:“无毒不丈夫,怪就怪你太过正直!”
“天下苍生管我什么事?我只管好孙家,管好我的死活!”
“动手!”
顺庆知府这些人早已经串通一气,如今他一声令下,外面那些衙役,以及顺庆府的守军,顿时大批量的朝着顺庆府衙赶来。
首先将孙传庭和他身后那数十骑包围起来的,就是门外那些衙役。
紧接着,便是顺庆府的各级官员,也纷纷赶来,为顺庆知府助阵。
再然后,顺庆府衙外,七八支守军,约有七八百人左右,身穿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拿弓弩,全副武装,朝着顺庆府衙快速跑来。
“府衙有人作乱,立刻将其拿下!”
“大家快跑,往府衙赶。”
他们的气势,吓得沿途许多老百姓纷纷避让,也导致了这七八只守军,迅速闯进了府衙内堂,将整个内堂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孙传庭与那数十骑,则被彻底包围在其中,插翅难飞。
“上弩!”随着一位守军大吼,所有将士手中的弩箭举起,对准了孙传庭。
顺庆知府这才松了口气,狰狞的看向孙传庭:“本是我孙家主宗,想给你留下一命,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放肆!”
孙传庭身后,数十将士将孙传庭层层保护在里面,大吼道:“孙大人是皇上钦点五省总督孙传庭,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然而,七八百守军,还是无动于衷。
孙传庭,名声吓人,人人都说他是大明顶梁柱,但现在却已经是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