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
方休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吕祖说先天得道经》流传广众,随便一个大书局都可购得,但若没有李溪指点,方休也难以领悟。
先天得道经出自吕祖,三言两语便能点出道理,已是大道至简,最易入门的道法。
这《大罗伏龙真经》虽然高远些,却翻了倍地深奥难解,若无大罗派的前辈指点,旁人如何从艰深晦涩的经文里寻到真谛?
除非是惊才绝艳,世不双出的一代风华秀杰,天赋灵犀,才能有无师自通的智慧。
可这等人物,又怎会没有名师倾心调教……
咦。
真谛?
智慧?
方休心中隐隐一动,有所猜想。
不过酒鬼和尚就在对院,眼下自己只能抄书。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让本座空欢喜一场。”
方休目露邪光,扯开衣领,挽起袖子:“本座今天定要狠狠抄你一顿!”
提笔就干。
《大罗伏龙真经》篇幅不长,换成旁的书只用小半天便能抄完,而这真经一字一句都蕴含莫测奥秘,稍稍恍惚多看几字,就要头昏脑胀,自然难抄。
方休把持识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抄写。
一直抄到天色转晚,才不过一半。
“方道长,晚饭来了。”
门外传来饭馆跑堂小二的唤声。
方休用惯奉籍花呗,也懒得自己开灶,一直都让街上饭馆送餐。
出门来,正听见嘎吱一声,西厢房门也打开。
酒鬼和尚晃着好大葫芦走出来,瞧见院中桌上饭菜,便拍拍揉揉自己肚皮,朝方休呵呵一笑。
挂单在无厌观,吃住就该无厌观管。
方休尴尬一笑,吩咐小二再送一份。
“观主,那我便不客气啦。”
酒鬼和尚坐到桌前,抄起筷子正要开动,忽然咦一声,疑惑道:“当世道门,不是吃面的吗?”
这倒把方休问住。
难道吃面不是和抠搜并列,独属青石观传人的怪癖?
“无妨,什么吃食都能下酒。”
不待方休应话,酒鬼和尚拿起好大葫芦,拔塞先灌一口,便开始大快朵颐。
等小二再送饭菜来时,酒鬼和尚已经吃饱喝足,回房去了。
“哪里不能吃吃喝喝,偏要来无厌观。”
方休叹气无奈。
吃饭。
第二天一早,方休又寻去十府街御传宫。
却被小太监告知,陆逢一夜未归。
“陆右使往常进宫,都是待几天回来?”
方休今天非要问个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接人。
你姓陆的,还记不记着当初的承诺。
只是没想到,小太监却说:“陆右使是从来不进宫的。”
“从来不进宫?那这次怎么……”
“还不是都怪那编书局的,非要差遣我们陆右使。”
小太监不无抱怨道:“我们陆右使这般尊贵的人,竟被一个书生使唤,真是冤枉。”
编书局的书生……
张锦?
他竟有权力召陆逢入宫,还留宿宫中?
方休若有所思。
想来那张锦没有如约来取画,也是被事情拖在宫中。
这般也无办法,总不能去皇宫找那姓陆的负心汉,又进不去。
回无厌观继续抄书,一直抄到中午,才将《大罗伏龙真经》终于抄完。
获得:……没有。
“怎么没有?”
方休将抄本颠来倒去翻看,也无缺失也无遗漏,明明白白已经抄完。
偏偏那座古朴宫殿没有半点反应。
方休思量来去,也想不出缘由,只能暂放一旁,等日后再说。
这一遍抄下来,虽然对修行口诀仍无半点领悟,但至少经文已经刻入脑中,随时便能从识海中打开,慢慢推敲琢磨。
方休正要将书收起,忽听门外有个陌生人声:“方道长在吗?”
“又有人要挂单?”
方休脸一黑。
出门一看,却是个畏手畏脚的老妇,迈进无厌观里都不敢走中间道,缩在院门边上,手里挎个篮子,紧紧捂着。
“紧张过度。”
方休松一口气,迎上去问道:“老人家,你找我?”
“你是方道长?”
老妇上下打量方休,似是不相信有这么年轻的观主,又很快意识到无礼,忙低下头,恭敬道:“我听人说,无厌观的方道长是个得道高人,想来求张平安符。”
得道高人?
是谁,敢在燕京城里造谣!
“你要求平安符?”
方休不由为难,他这个抄书匠半路出家,哪里是会画平安符的正经道士。
可求符上香是道观根本,方休又不能赶人走。
思来想去,他取一张黄纸,搬运气息入笔,开始画符。
这功夫,饭馆小二送吃食来,酒鬼和尚闻着菜香出门,见方休正在画符,也不等他,自己先动筷。
不多时,符纸画完,却不是平安符,而是辟邪符,出自张岭赠送的“道门真传”。
那十二道法咒,皆有咒术跟符术。
咒术直接催使,而符术是将法咒画在符纸上,称之为法符。
法符与法咒一体两面,效用相同。
辟邪,应当也能保平安吧?
方休如是想着,将辟邪符交给老妇。
老妇千恩万谢,仔细收好符纸,便掀开篮子盖布递上来。
“方道长,我也知道求符应当出些香火,但家里实在贫寒,只有这些东西。”
老妇话里满是惭愧,不敢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