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不是他的师弟,自然就是另外一个,没想到妲己说服了通天,竟然两人合谋到一起去了。
闭上眼睛,他缓缓道:“你们去吧,建功立业,自在本心,有本座在此坐镇,想必苏王后也不至于再动杀机。”
昆仑山的人源源不断来到西岐军营中,花样百出,以为征战所用。殷商那边却是韬光养晦,几个厉害的都没有再出来,失败了就退几十里,再失败再退,四个月打过去之后,竟然退守了两处关口,眼看就要退到渑池城。
昔日妲己三番两次派人回去朝歌传召两位王子,两位王子总是推脱不来,如今在这渑池城里,总算见到。
“郊儿,你可长大了,过来让我看看。”挥挥手,妲己有气无力的。
殷郊立刻快走两步上前,目中也有些激动之色:“苏母后安好吗?我也很想念苏母后,只是朝歌有事,父王不理朝政,我必须坐镇。真的理政了,才知道当初苏母后的辛苦,当真是我不懂事。”
“现在懂事不就成了?你能说出这些话,可见真的长大了,我高兴。”摸摸他的脑袋,妲己将他拉起来,按坐在自己身边:“人倒是挺拔了也结石了,可怎么看着瘦了呢?昆仑山上清苦,可也回来一段时间了,你是储君,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苏母后,我如今是修道之人了,身体能差到哪里去?您不必担心。倒是您的气色不好,是否长年在外征战,身体不适?郊儿听说……听说苏母后在带兵出战之前,曾经小产。”内宫里的是瞒不过人,苏妲己那天闹出那么大的排场,宫内没人见,宫外却有一堆,自然要有个说法才成。这说法就是妲己专心朝政,身体虚弱,不慎小产。
如今听到殷郊问起,妲己淡淡一笑:“小事,如今差不多大好了,我的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大事呢?至于孩子,我虽痛心,倒也无妨,因为还有你。”
说了几句体贴安慰的话,妲己问道:“洪儿呢?我听说他和你一起下山的,怎么不来让我见见?是不是朝歌有什么麻烦?或者……”想了想,妲己摇摇头:“不来就不来吧,赤精子在那边,如果他来了,万一两军战阵相见,岂不是尴尬吗?洪儿还小,过不去这个面子。郊儿啊,我杀了广成子,那是你的师父,你可怪我?”
殷郊立刻摇头:“我怎会怪苏母后?虽然师父教导了我不少东西,但说到底只不过互相利用,我是殷商的储君,他们是叛臣贼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至于殷洪……哼!不提也罢!”
妲己一愣:“洪儿哪里不对吗?”
“自然不对!”殷郊气呼呼道:“他被昆仑山给蒙了!亏得我对他说了那么多,他倒是听不进耳朵里去!沉迷长生之术,对他师父言听计从,反而听不进我的话,还听他师父说的,恨上了苏母后!”
苏妲己沉默半晌,幽幽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也有错,倒是不怪他怨,朝政之事也不用他插手,有你呢,算了吧。”
听苏妲己这么说,殷郊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不满的神色。
妲己暗笑,心中底定。帝王之家啊……就是如此,哪有亘久不变的兄弟之情?小时候还好,这个年纪大了,王位摆在前面,天下是个诱饵,谁能没有芥蒂?真是天大的富贵如浮云的,几千年来不见几个。
她柔声道:“既然你们来,这军务你熟悉一下,便由你来指挥。”
殷郊连忙站起来“不不不,苏母后,我没有来夺权的意思……”
“这个我自然知道,坐下!”妲己轻嗔道:“我还不了解你?从一开始急匆匆召你过来,便是要你替我领兵,我是王后,你是太子,更加名正言顺呢。这军队是殷商的军队,不是苏王后的军队,外面;流言纷纷,你做了元帅正好可以辟谣。”
“苏母后……”殷郊的眼眶湿润了。他也听到过那些流言,不过想起昔日苏妲己对自己不错,是以总是半信半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想到苏妲己如此体贴,真真是半分私心都没有。
“让你领兵而已,哭什么?这样子要是让下面的士兵看到了,还不得暗中笑话你?”妲己拿出自己的手帕,让他擦擦:“不过近日来西岐那边能人异士越来越多,屡战屡败啊……唉,你没看都败到渑池来了。我已经调来渑池的守将——张奎与高兰英夫妇,供你差遣。”
殷郊沉吟着,点了点头:“苏母后放心,我知道现在情势不好,在昆仑山住久了,也知道天命杀劫是怎么回事……说句丧气的话,殷商就算保不住,我也是殷朝太子,于国共存亡是我的职责!生也好死也好,终究我是尽力了。”
妲己微笑:“你啊……你这孩子也是个通透、澄净的,不愧为太子!既然你如此,我也跟你保证,无论如何,发生什么事情,我必不让你送了性命!”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多谢苏母后!”
旁边众臣看着这继后与先后太子叙旧,全都嘴角抽搐。该说妲己太强大,还是母性光辉太盛?真是看着最有爱的一对儿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