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江娴运气很好。她人被甩出车厢,避开了身体要害,受了点擦伤,直接“扑通”滚进了湍急的河中。
江娴掉水池子掉出经验了,哪怕不识水性,好在穿得厚,身子一放松,整个人自动漂浮在水面,顺流直下。
如果长时间泡在寒冷的冰水里,一定会失温痉挛,不溺水也要被冻死。架不住江娴运气好,没漂一会儿,便被冬捕的渔民给救上了岸,好吃好喝的供村里。
天已破晓。
秦衍风夜不能寐,江娴这会儿却躺在茅草屋里,喝着大婶熬来热腾腾的小米粥,享受着劫后余生的惬意。
面对大婶的询问,江娴隐瞒了自己身份,只说是过路的旅人,不慎坠入河里。大婶十分同情,拍了拍她肩膀,热情地道:“这么标致的姑娘,可算没出什么事儿。等天大亮了,我去给你请个郎中瞧瞧。”
江娴连忙道谢。
喝完米粥,江娴一边咳嗽,一边望着乱糟糟的茅草屋房顶。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水腥草木的腥气。
坠崖时,她不知磕到哪里,左脚脚踝肿胀,疼得不行,下地都费劲儿,更别说回京。
她强忍着难受的感觉,担心段问春和秦衍风的情况。
他们会不会也掉河里?
可刚才问过大婶,除了她以外,没有渔民再捞起别人。
江娴忧心忡忡在大婶家中休养,到了第三日,脚踝消肿,终于能下地了。
大雪纷飞,没有要停的迹象。
江娴不打算继续待在这儿,准备请辞。哪知刚走出房门,就见一头顶羊皮毡帽的渔民快步跑来,询问她是不是姓叶,叫“叶江娴”。
乍然听到这个滑稽的名字,江娴怔了一怔。
她马上点了下头,“是我。”
“果然是你啊!那人挨家挨户的敲门,问有没有人见过一个叫‘叶江娴’的姑娘。我想起李婶子前日才从河里捞了一个,就过来问问看。”那渔民一边说,一边在前领路,“走吧走吧,我带你过去,他着急得很。”
江娴好奇来人是谁。
知道“叶江娴”名字的人不多,莫非是段问春或者……宋七?
是宋七吗?
江娴眼睛微亮,她跛着脚,踩着松软的白雪,尾随那人一同前往河岸。
“谁找我啊?男的女的?”
“男的。”
“他是不是戴着面具!?”
“这个嘛……”
秦衍风撑着伞,正准备问下一个人,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悦熟稔的嗓音。
他将伞微微一倾斜,漫天风雪中,显露出女子身披狐裘斗篷的俏丽倩影。女子温柔含笑,发梢沾染了几片薄雪,与旁边的渔民轻声交谈,和着呼啸寒风,听不清在说什么。
秦衍风差点以为这幕是幻觉。
他怕幻觉消失,扔掉手中油纸伞,踏着厚厚的积雪,撒足狂奔,狠狠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臃肿的斗篷无法掩盖她的体温,秦衍风下巴埋在她肩膀上,圈着她的手指不住颤抖。
是她。
真的是她!
这一刻,秦衍风几日的未合的眼睛,竟有些泛酸。
江娴惊愕极了。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抵触地推了推秦衍风,尴尬又失望地笑了一下,“……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