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叙微微摇头:“如果在下是主将,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派遣足够的斥候渡过河水,沿途严察敌军的行踪,始终掌握敌军的动向,因为双方距离河水都是三十里,而我军都是轻骑,行军速度数倍于敌,所以派斥候渡水的时间肯定是足够的。”
董昭、张杨、文聘、庞德等都是点头。
“然后将部队藏匿于河北两侧,大概就在这几个位置,”他伸手在沙盘上指点了几下,“之后,静候敌军三万五千步卒渡过木桥。敌军人数众多,又全是军纪散乱的叛民,渡河之时不仅费时较多,恐怕也会发生呼吸推搡导致伤亡的时期,我军以逸待劳,正好养精蓄锐。”
“你考虑得倒是很细。”张杨含笑赞了一句。
黄叙朝他抱拳拱手,而后又道:“待敌军大部渡过桥后,我军便左右齐出,箭如雨下,叛民措不及防,势必因无法统一指挥而军心大乱。有人会试着反击,但更多的人会选择逃避,这时还在桥上未及渡过河水的,恐怕会进退两难,更会互相推挤,掉下木桥跌落河中的……大概绝不会少,只要敌军一散,以骑兵之利,当可以徐徐将其击溃。”他抿了抿嘴,结束了自己的回答。
“考虑得比较周全,回答得也很完整,不错。”董昭连连点头,“我给九分。”
“九分。”庞德直接打分。
文聘想了想:“我也给九分。”
“以你的年纪来讲,能想得这么多,实在很不容易。”张杨也叹道,“就是现在的我,恐怕在战场上也比不上,我给十分。”
“大人过奖。”黄叙连连躬身,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涌出了一丝红晕。
最后做出评判的是考官中唯一一名参加过那场战役的祖烈,他想了想说道:“这场战斗,是当今王上亲自指挥的,我也有幸参与其中。当时……王上分出四千轻骑渡过河流,潜伏在了南岸,剩余三千则潜伏在北岸,待敌军大部队渡河近半之后,从南北两侧同时发动攻击,造成了敌军首尾不能兼顾,只能在箭雨中跌落河中。你将所有部队集中在了北岸,固然能加强攻击力量,但敌军若从南岸逃窜,你恐怕就鞭长莫及了。我给你八分。”
“在下考虑不周,谢大人指教。”黄叙朝他一揖,却又问道,“但在下以为,我方只有七千人,本就只是敌军的五分之一,若再分兵……恐怕……”
祖烈笑道:“恐怕会被敌军吃掉?”
他点了点下巴。
“你想,敌军渡河渡了一半,却被我们从两侧夹击,他们军心既然大乱,怎么可能还会去想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祖烈道,“何况……他们从午后走到河边,天色已经昏暗,三四千人猛然从两侧杀出,他们也根本看不清楚人数吧?”
“将军指点得是,”黄叙又是一揖,“还有时间没有考虑……”
“原来……是这样啊……”营帐的角落里,有人哀声叹道。
我定睛一看,竟然还是那只射中别人箭靶的袁侯……
“这是前一位考生,”董昭向我解释道,“按照规矩,可以自己选择旁听后几位考生的答题。”
还做得挺像模像样……
我朝袁侯问道:“袁壮士,你之前是如何答题的?”
“在下若是主将,当身先士卒,纵马驰骋,直接渡过河流,绕过敌军,从后方发动突袭,必定出其不意。”他回答得相当干净利落。
“你恐怕没有怎么骑过马吧?”我笑了起来。
“怎么?”
“七千战马快速行军时,只要距离不远,谁都会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你还想出其不意吗?”我笑着解释道。
“唉……”袁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何况……”祖烈从沙盘上拿出了一支代表敌军的红色旗帜,轻轻地插在了河流的南岸,“当时的南面不远处……还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你若是绕到敌军后方,只能被别人捏了饺子!”
袁侯的脸上毫无血色:“原以为凭借我的身手,考个武官绰绰有余……没想到三轮下来……竟然只有一场取胜……”
我于心不忍地摇了摇头。
不过……凭借他的身手,至少,我能用他来做个排长级别的护卫。
这也叫因材施用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