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甩掉后面尾巴,进了一家酒楼。
“客官,几楼?”小二将抹布搭在肩上,热情上前询问。
“二楼,四号包厢。”琳琅将说话声压的很低。
“好的,这边请。”
四号包厢,里面早早坐着一位肥憨可鞠,衣着不斐的中年男子。
“哟,想必这位便是林老板。”田函见来人微惊讶,面貌艳若桃李,气质若高岭之花,身材绰约多姿。恰巧窗外吹来一阵风,吹起那红衣袂袂,田函暗道怎么是个女人?
“田老板。”琳琅挑眉,“不请我坐坐么?”自然是看见他眸中轻蔑、刹那间眉眼释放出的放松。
“看我这没见过世面,不知一直以来打交道的是位姑娘。快快请坐。”田函经商多年,精于与人打交道。呼吸间调整出一副和蔼笑容。
来前,他对琳琅此行的目的摸得不清,现松了一口气。先前收到几张纸条虽说内容让他心惊,但单凭几个小道消息作挟,便要买下他的招牌,简直大放厥词。
女子能耐能有多大,更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不知林老板,有什么提携我这小本生意?”田函的锦南布铺是绛城第一大的布铺,料子出名的好,很得官员世家的喜爱。
“一万两,盘下锦阳布铺。”琳琅见他如此,亦开门见山。
“什么?”田函怀疑自己最近日夜操劳房中之事,幻听了。一万两?她那脸色平静,不紧不慢,嘴里竟说出这等狂妄之言?
她应当知晓锦阳布铺月入上百两,一万两不过是布铺两三年的收入。而布铺开有十三年有余,他账下何止一万两。“林东家,这话我竟一时想不通。”
只听她缓缓道来,声音若林中雀空灵,“锦阳布铺料子都是缎布绸罗,陵城早有蚕丝料子。近年来田东家保险起见,依旧未曾购入蚕丝,可蚕丝衣裳风靡权贵上层,布铺近年生意远不如前些年。”
显然琳琅调查得一清二楚,字字挫心,“样式繁旧,新品新意不大,远远满足不了世家女子的喜好。锦阳布铺若不是布匹细密柔软、裁缝手艺精湛,怕这比不过良品布铺吧。再说,坊中织娘不满田老板的待遇,走了好些个到良品布铺。现在还没填上人手的空缺。”
田函心底稍霁,是个行内人,看来她对这个招牌已然惦记已久,“未到时节交换,淡季,正好趁机会换掉那些个绣工一般的织娘罢了。林东家所言半真半假,说此又为何意呢?”
“一块好招牌,可惜了。”琳琅叹一口气,似在惋惜。
“林东家好兴致,我田某愿讨教一番。”田函皮笑肉不笑。
她可不是来赐教的。
琳琅食指微屈,有节律地叩打在桌面上,“田员外近来亏损一笔巨额,是与倾娘子夜夜去赌坊大方一挥的缘故吧。”
那两千两原本作购买布匹的资金,不曾想他沉迷赌桌之快,几进几出便折了本金又欠下三万两的赌金。
若仅仅是几千两,他做个假账面便可瞒过家中妻子。但几万两呢,这个无底大洞怎么铺草掩盖又怎么向妻子交代?
田函本尚有闲情,听此虎躯一震,那赌坊里向来替赌客保守银钱的输赢,她怎么会知晓。莫不是买通了倾娘子,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布的局。
琳琅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田夫人知道员外在外染花草、日夜流连赌坊会如何?”
田函当年不过一穷二白,全幸娶到商贾之女才有了本钱起家。故而他多少惧内,夫人不喜他三妻四妾他亦只纳了一房妾室,夫人执掌家中钱财大权,布铺的银钱每每到月底都会被她拿着账本一一对簿。
“初初以为林东家行商光明磊落,想不到手段亦是如此不堪。”田函压抑住怒气,自己竟然自动跳入坑还不自知。
琳琅淡淡一笑,“田员外沾赌可赖不上我,倾娘子亦不是我派的人。我本与田员外谈合作实现共利,可田员外不愿,我只能拿出点筹码。”
她三言两语便将他的猜想推翻,一盆冷水浇下来让田函半信半疑,他与倾娘子相识已有五六年,赌亦是他最近被酒友拉进去玩上瘾的,如果这是她花了如此长时间布的局,她着实有点吓人。
再说五六年前,面前这人大概也就豆蔻年华。
话说到这份上,他不至于去质问证据。布铺早已出现亏损,加上几日后填补了赌场的债务,经营确实为难题。可家中和睦才是至重,若夫人知晓定然与他和离。
田函看了看琳琅,从未听说过高凉郡里有这号人物,她无非看中锦阳有固定的常客,“林东家应当知晓锦阳不止一万两。”
纵使他败了家财,但经商手段仍在,怎么可能将心血贱价出手。
“田员外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况且我本不算亏待你。”琳琅抬眸,眸底自信洋溢,好一个有恃无恐。
“哦?愿闻其详。”田函有些咬牙切齿,并不认为她能如何不亏待他。
“日后账目二八分成。锦阳布铺归我,对外掌柜依旧是你。”田函从无用书生到一方商贾,总归是有本事的,人才能用白不用。她琳琅为赚这点小钱不至于那么黑心。
田函暗道狠人,一开始不将此事摆明却先说他落在她手中的把柄,先抑后扬,分明是想让逼迫他接受低价,后面的不过是一个棒后甜枣。
若是他听到琳琅心里话,得直骂找不出第二个比你黑的了,一个女子竟将商道之术玩得如此得心应手。田函目光低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