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雇辆马车送您回去。”琳琅起身往外走,就被师凡拦住。
“不用不用,等会令楚就到了。这次说得兴起,才说到和溪郡与那文利国的小打小闹,不如下次再聚说上它一个几天几夜。”看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一半真是说得兴起,一半是那两壶美酒大多入了他的口腹。
“行,您不嫌累我们可就洗耳恭听了。”花掌柜笑得花枝乱颤,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比不上这先生说得逗趣,听得一席胜看百场戏呐。
“如此说定了。”
两人爽快约定,琳琅只是眸光淡淡立身于一旁不言,心测师凡今日来意。他谈天论地见解独到,谈吐之间字字均是精髓,无非要说随他周游天下占卜算卦定能领略诸事的道理。
不得不说,不论时间长短,她拜他为师是必然,只不过现在有了一分的自愿。
师凡见她领悟到自己的苦衷,“走吧。”
两人下楼,师凡见她欲言又止,“有想问的?”
琳琅将心中问题回转百次,终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笑得白须飞扬,不愧是他师凡看上的弟子,今日所做并无白费。出了门见到停放马车上的人,笑着招了招手。
令楚不明所以,跳下马车走上前,唤了声师父,冲琳琅点了点头。
“今日喝的酒不错。”
目送师凡上了马车,令楚回首刹那一笑,“下午竟如此好兴致?”
中午尚胃口不佳,跑来此处喝酒解闷,想是路上被师父半路拦了马车。他那师父自诩要拜他为师的人从此处排到陵城去,如今也得为收她为徒费尽心思啊。
“喝酒谈天论地,许是有人捧场故而好兴致。”琳琅对上他的视线,眸中是那一潭无涟无漪的深清水。
“难得见他如此开心,天色已晚,我送你一程?刚好顺路。”令楚笑说。
“多谢。”琳琅不拆穿他镇南府与毕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如此兜圈也算是顺路吧。
上了马车,师凡已经靠侧壁打呼噜睡着了。琳琅暂且把拜师此事抛到脑后,盘算店铺账目制定章程。
马车一路平稳,并无差错地抵达镇南府高门前。
“哎哟,怎么敢让楚大侠亲自赶车?”安世吊儿郎当地坐在门前台阶上,就差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令楚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当甩手掌柜,能轮到我?”
“快告诉五小姐,姑娘回来了。”府内琳琅与三哥的绯闻传得正盛,安世可不想被人说闲话,拍了拍衣袍沾惹的灰尘。
他朝下了车的琳琅点了点头,到令楚身边嬉皮笑脸地问,“师父今日去找琳琅了啊?”
“嗯,在半夏阁喝酒。”令楚甩了一冷眼,白神医交代师父这身子不适合喝酒,让他们好生看着。
这小崽子分明应承他这几日寸步不离跟着,才第一日就跟他说跟丢了。
安世嘻笑得心虚,又不是不知道师父轻功一流,他那半吊子功夫,“我明日辰时便过去你那,住上一段时日好了吧。”
令楚对不远处等着的琳琅挥了挥手,“明日见。”
琳琅轻点下颌,不一会怀里撞进一人。
“姐姐这么晚回来,吃过饭没有?”
“还没。”她揉了揉文兰的头发。
“小丫头见了我都不打招呼了。”令楚见她亲密地抱着那人的手臂,眼睛似乎进了沙子一般不适。
“别说你,就是平时见了我都不见得会打招呼。”两师兄弟站在一起齐刷刷似个怨妇,有些许凄凉。
文兰撅起小嘴,哎呀,她每每问礼了的,“文兰见过楚哥哥、四哥。”
说完热络地与琳琅说,“姐姐,我让人热了饭菜。”
“好。”
待她们走远,安世敛了半分笑意,“你确定已经查过她的底细没有半分可疑?”
对琳琅的来历,他还是抱有疑心的。一个孤女竟能手掌两大店铺,又何故招来风堂楼高手刺杀,为何夫人会对她如此熟稔,师父又在替她隐瞒着什么?
“查不到什么。”令楚指了指马车,“师父总不会收一个品行不正的人为徒。”
他未曾与安世提及琳琅入狱一事,追查出的身份也不过是数年前五品京官之女。琳琅全家入牢,其中还有镇南府夫人的周旋。
她开店行商之事的本钱均是自己一笔一笔打工筹集的,似乎真的没背后之人一说。识阁察觉有势力暗中调查他,却追查不出对方究竟何方来历。
如此城府的一人不好算计,她打合谋的主意,又加上师父收徒的情形变化,他的计划迂回一些不是不可以。
安世翻了翻白眼,那他自己又查,凑近低声问道,“哎,你之后该不会跟她接触多了喜欢上她吧?”
琳琅生得好模样,又与寻常女子颇有不同,令楚这寡道士动了凡心再正常不过。听府中传言琳琅拒绝了三哥,此时她与令楚再闹出点什么,真真是好玩了。
“走了。”令楚一跃上车,绝尘而去。
“欸,不是被说中了吧?”安世冲着那车喊了一句。
待车走远,安世眸中变幻呢喃道,“令楚,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啊。”
次日-------
辰时,锦阳布铺内依次排列站了两行人,两位端庄的妆娘、六位画师、八个裁缝、八个精神爽朗的伙计、八个温婉清秀的姑娘。田函听着他们回禀一切准备就位,严肃紧绷的脸松了松。
门外路过的行人看着新挂上红布牌匾的锦阳布铺,门前摆着一个告示牌子,红纸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