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屏退了那个婢女,靠着椅背面向落日,尽情地将身子融入阳光中。她闭上眼睛,敛去眸中的清冷,整个人柔和下来,仿佛借阳光洗涤自己的身子、灵魂。
“你是谁?”墙头立着一个少年,身着青袍,背向斜阳。
琳琅微眯双眼看着,反问,“你是谁?”
少年意气风发地说,“我乃镇南府四公子也。我不曾见过你。”
“但凡是府里人,你必然见过么?”
“也对,既然住进此地,便是客。安世告辞。”
墙头再无一道黑影,尽是夕阳斜下的黄昏。琳琅伸出手揉了揉膝盖,又犯病了。是她疏忽,计算着今日晨便能出来,昨日并未叫顾大夫拿一些药,此番免不得一顿疼痛。
她只好借着余晖暖一暖身子褪去袭来的冷意,忽尔想起一句话,并非是所有阳光暖人心扉,人在落日斜晖或是那冬日阳下,有些人会将世间看得更透彻,心愈发寒。
古荃安世回了自己的院落,推开门,拂袍在茶几前坐下,便看见茶壶底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镇西狱,捞人。
小童在别院闲逛了一圈,回到正厢前发现门开了,不知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奴仆偷摸进了四公子的房间。走进了瞧清楚,原来是自家常年在外游玩的少爷归来,“四少爷,您回来啦。小的这就去禀报夫人。”
“哎,且慢。”古荃安世折好纸条,收入袖中,“先去热一壶茶,我渴了。”
“是。”小童弯着腰,低头迈进正厢走到他跟前,拎着茶壶退了几步才转身退下。
古荃安世摇了摇头,这凳子还没坐热就得跑一趟镇西狱,好一个令楚。若是这时去见了夫人免不得有一顿说教,不好脱身,还是先去捞人妥当。
他翻了墙越出镇南府,还没走出几步,被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撞了,袖中多了一袋重物。古荃安世拎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白花花的银子,底款是民间钱庄字号。一张纸条混杂其中,赫然写着绛县知县。
没记错的话,令楚是因为偷盗李员外府中几千两未遂入牢的。李员外、绛县县令...他收好证物,拐了个弯去府衙。
没过多久,一拨人骑着高头大马直奔凉城方向扬长而去。街上百姓不禁猜测,何事惊动了南府的人。
镇西狱---
令楚对着一个耗子洞出神,按卦象,此处是它的老巢不错。前日子时是它的暗阳命数时刻,必须出洞寻血续命。他在此地待了四天四夜竟然丝毫没感觉到那只东西的存在。
他寻之物乃是黜黜,形如狸猫白尾,棕毛,妖兽也。
奇怪。向狱吏打听过,先前是一个女子在此牢房住了十余年,应是那日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她定见过的,莫非妖兽未成命数前便吸了她的血,离开了此地?
住在这的女子,他入狱前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令楚。”古荃安世不知从何处进来,三下五除二用剑斩开了铁锁,见令楚不为所动,走进用剑柄捅了捅他,“走了,事情处理了。”
“不是明日才回来?”令楚起身,踢了洞边的干草掩盖住那耗子洞。
“清湖洞土匪成堆,街上清冷。在那逗留一日,尝了些地道小吃便回来了。”古荃安世是世人口中镇南府最不成器的公子,整日只爱游山玩水。
有人觉得如今天下尚未太平,身为朝中重臣地方父母官之子,不知为朝廷效力。哪知镇南府四子有二子为朝廷卖力,已然招朝中人说道。
“还没找到那东西?”他问。
“吸了人血,逃了。”令楚拂了拂袍,扬出一阵酸味。
古荃安世立马弹开,用手捂住鼻子,嫌弃道,“真踏实在这窝了五六天呐。”
令楚甩了个白眼给他,率先抬脚出了牢,在狱牢外小巷触不及防地转了个身,一把锢住他的脖子,“你应该吃东西再来的。”
臭得让他吐个干净。
古荃安世素日里沾了点风尘都要换件衣裳的人,实在受不了这股酸臭味,给了令楚肚子一拳,“那东西我猜不是吸了人血逃了,是被你臭得不敢出来了。”
依旧例,令楚赏了他一脚臀部按摩。
“嘶。”他揉了揉,下脚真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没良心。”
“我可是送了一份礼给镇南府,不拖不欠。”
“欸,我可是遇见你师父了,说过段时间到剑庄找你。算算时间,估计这两天到了。”令楚师父跟他闹了分歧,这一见面难搞咯,安世眨巴着眼睛想是在看戏。
见令楚不作声,一笑,“去镇南府住上几天,大哥和文兰外出,家里就我一人,夫人得整日唠叨我了。”
“我睡正厢,你随便。”令楚撂下一句,大步走着。
古荃安世冲他的背影无声地吐槽了他几句,每次都这样。真不当自己是外人,虽然实际上夫人确实对令楚不像是外人。
忽然间想起什么,他忙追上。他刚带回来的衣裳被他随手扔在茶几上,晚一步免不得被令楚拿来擦手。
两人一前一后,似在比赛,走得飞快。回到镇南府,夕阳已然落山,天色暗淡。
门房见两位公子一前一后,恭敬行礼,“楚公子。”
“嗯。”令楚点了点头,站在府匾下等落后好些距离的某人。
“四少爷。”
“哎,我说你怎么又比我快一截了。”古荃安世喘着气,话都有些说不完整。
他与令楚乃师出同门,令楚为大弟子他排行老二。两人虽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