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何须言谢。”羽轩饮下甜酒冲去心中一点涩意。
两人无言坐了一会,羽轩把握分寸劝了句喝酒伤身,起身回席位。此地人多口杂,两人独处只怕有损琳琅的名誉。
岑溪上前递上封面精致的请帖,“主子,陵城来的七皇子有请。”
琳琅接过看了大概,不过是打着慰问粮草富贾名头命她明日到迎典酒楼一见。
李夏是刺史的小舅子,刺史是七皇子表亲及得力助手,并州七皇子的部下不少。毕竟和气生财,此次见面拉拢的目的不言而喻,敌对才是解决问题的下策。
“不去。”琳琅合上请帖,吐出两字。
“送贴人说的大意是主子一定得去,不去后果担待不起。”岑溪委婉地转述。
“如何担待不起?”琳琅撇笑,只是将帖子丢给了他,靠着梁柱喝酒。
岑溪见状,低着头后退几步悄悄离开了。
不过,那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子手下走狗身上沾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做事很是难看。他想主子明日不要受了那等委屈气才好。
“琳琅,可是不舒爽?”古荃夫人缓步而来,手落在她的肩上。这孩子怕是触景生情,想起以往叶府的景象,独自一人在此伤心。
“太多人,想静静。”琳琅摇了摇头。此时,庭院里忽然比起武来,热闹得很。
“有没有怪素姨一直没跟你相认?”夫人坐下,温声问。
“没有。”
“其实你与你娘长得五分像,第一次见便认出你来。后来一直没契机与你说开此事。”夫人笑,这孩子不是整日被文兰缠着就是出门打理生意,忙得不可开交。
“夫人待琳琅的好,我记得。”
“如今你兄妹重逢,又拜了师,瑜澜在天上定然欣慰。”
琳琅低头勾了勾唇,待完成了爹未满的心愿,她想父母在天之灵都会抹开受朝廷的冤枉委屈衷心地欣慰吧。
当年案子五分真五分假,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他们兄妹谨记父亲的遗言,日后不得再为当年之事翻案。
说实话,几位兄长是如何想她不知,她是十分讨厌坐在高堂动动嘴皮便能夺去数人之命的那位,分明是忠臣还不断敲打顾忌。到底凭什么呢,凭他前几辈的先人登上高位凭他今世投得一手好胎?
“琳琅有一事你需有所准备,既然你拜师,必定不久后短则三年随师先生游历,长则五年。需与闫修协商好,是留在高凉还是回到陵城认祖归宗。”夫人语重心长,姑娘家哪有三五年可以耗着不嫁人,如今琳琅未有婚配未有心上人,成婚谈何容易。
回陵城认祖归宗她是不赞同的,十五年前叶府主家如此凉薄,勾心斗角,回去的日子必定没有在高凉舒爽。可老祖宗说的落叶归根,忘本不忘根。
“好,我会与三哥仔细协商的。”琳琅侧脸看夫人面上难色,主动唤了声素姨,“谁好谁不好,看在心里。既然当初是他们不仁,那我们何必带着荣誉往上贴。”
“你们这些孩子自有主意,我是怕你们终有一天功成名就,被主家的人以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要挟。”她年幼在陵城时可见得太多了,故而她说怕而不是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在江湖摸爬多年怎会让一只欺软怕硬的尖嘴鸡拿捏住?”琳琅轻轻嗤笑,眼角是不以为然。
夫人听不得她这般要强,眼眶湿润,本应早嫁作人妻相夫教子的她在外颠沛流离,“镇南府永远是你的娘家。”
琳琅颇为感慨,娘得如此一位好友人生大幸也。她笨拙地安慰着夫人。
夫人苦笑不得,听得后方佩姑姑说开席,抹去眼角泪恢复情绪。“走吧,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琳琅乖顺地点头,与夫人坐在镇南府一桌。叶闫修见琳琅少言懒食,用公筷夹了一些她幼时喜欢的吃食到她碗中。
琳琅暗暗拉住他的衣袖,“太多吃不完。”
叶闫修恍然一笑,这才三筷子怎会吃不完,无奈摇了摇头,“你呀~”
古荃羽轩见她碗中格外显眼的一块烧鸭肉,收回目光敛了敛,她不爱吃鸭肉。
宴席过半,师凡被两位徒弟劝离酒桌转而拉着亲王老太傅下棋去了。敬德侯酒瘾上头,拽着令楚不醉不归定要分出个胜负。
分外热闹,令府的小兰带着巷口的一两个小孩来讨糖吃。师凡瞧见了,喊琳琅拿多些糖和饼干送给巷口的街坊邻里。
叶闫修命人速速拿上两竹篮品相不错的糖饼和两盒糕点,琳琅正带人出府被酒桌上的令楚眼神拦住,他在叫她解围。
那敬德侯有军中千杯不醉的铁胃,令楚难却他的盛情,几大壶酒下肚已有些头晕。
琳琅走近,跟敬德侯打过招呼,“大师兄,师父唤我们去送喜糖。”
“老头扫什么兴,刚收了弟子就指使去做杂事。”敬德侯双目清明,看了一眼琳琅单薄的身子连摆手,“快去快回,我这喝的酒才过半巡。”
令楚留了句失陪,跟上琳琅出府的脚步。“多谢。”
琳琅单挑眉,“你酒量不行。”
令楚失笑,“确实不大行。”
府外石狮子旁探出几个小脑袋,张望着大门里,见走出一对俊男美女,忙缩回脖子躲在石狮子后。
刘管家开口,“那是街口早茶老板的小孩和他的小同窗。”
“看来管家与他们相熟,你可得给多一些才行。”令楚打趣管家。
几个小孩拿到糖,喜滋滋,没有忘记父母叮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