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水榭花园自周清身旁不断略过,滚滚的魔气在他的身上逸散,暴虐的情绪,就连那柄专门打造而出的魔剑都有些抑制不住。
正同三位长老一起躲在远处,商讨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处事,怎样应对周清的沐云飞,在察觉到魔气的逸散后脸色瞬间大变。
抛下同样脸色阴沉如水的三位长老,沐云飞迈步才刚走出房门,那漆黑的流光便直接带着强烈的劲风,擦着沐云飞鬓角的发丝略过。
发丝飘舞间带来的隐隐刺痛还残留在耳边,可看着那黑光前行的方向,沐云飞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三位长老,那人朝着宗祠去了,速速跟上我。”
眼中焦急之色闪过,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交代,沐云飞便连忙双腿发力,一跃跳上了房顶,跟随着周清远去的背影不断追逐。
他可以低头可以畏惧,甚至可以毫无底线,抛下了所有身位家主的尊严,去朝着对方卑躬屈膝。
无用的家主在沐家的历史上有过更多,左右也不过是在自己的人生中,加上那么一点可以抹去的污点,沐云飞现在根本就不在乎。
只要等到送走了对方,那么家谱上的事迹,还不是由着他想怎么改都行?
光辉的丰功伟绩他做不到,难不成让自己稍微完美一点都做不到了?
这世界又不是围着他们沐家在转的,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会让他们沐家碰上?
为了让后辈的子弟不至于觉得自己先祖过于丢人,这种事情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家主的权利之一。
但宗祠不同,他一个流水的家主可以出问题,可以死在外敌手里,更是可以死在家族内斗当中,可唯独沐家宗祠,却是他唯一需要坚守下来的底线。
家主若是不肖,影响到的也不过是一家一代人的衰落腐朽,可若是宗祠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沐家的根也就算是没了。
当一个家族连自己的祖先,自己的祖上有过怎样的事迹,曾做出过怎样的贡献都忘记了,那么这个失去了底蕴的家族,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暴发户而已。
眼中复杂的神光闪过,之前那三位长老为什么非要去了宗祠之后,才会开始布置破阵,而他最后又为何要将那青铜罗盘抛向宗祠?
这里面的缘由可不单单就只是因为传承,因为所谓的世家的骄傲来着。
哪里可是隐藏着许多,只有沐家弟子方才能够知道的东西,若是暴露在了一个外人的手上,那他们沐家也就算是彻底废掉了。
不是毁灭的那种,哪怕是被灭了们,也还是会有一些漏网之鱼,还有外围的普通子弟去延续血脉?
哪怕那些人天赋再差,却终究还是流淌着沐家先祖的血液,凭借时间的积累。
以后总会有那么几个天之骄子出现,重新再次带领着沐家崛起。
即便这时间会拖到他可能永远都看不到的那天,但终究却还是有那么一线的希望残留着。
可若是没了宗祠,没有了其中那先辈留下来的特有传承,千百年后又那还会有谁,还记得一个早就消失在了时光中的沐家?
作为家主沐云飞可以卑躬屈膝的守护住当下,但却做不到因此便让人,毁了沐家日后的传承。
一把推开门手持着那由武道图录凝聚而成的洞箫,丝丝缕缕的气血就像裂纹一样,以沐云飞的掌心朝着洞箫全面侵蚀。
“你来了?能为本尊解释一下,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吗?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的祖宗。”
冷冷的话语传入沐云飞的耳中,但此刻周清的注意力却根本就没放在他身上。
他的一门心思此刻都放在了手中,那散发着点点星光,却又无比小巧稚嫩的如玉骨节上面。
看着像是脊椎骨,可这大小却比不上他的手指,岁月所留下的痕迹,大概也在五六年左右,完全符合了周清此前的猜测。
而其中最为让周清所重视的,则是那随着那骨节的每一次闪烁,便在其上隐约浮现一次的,那股只属于乐天真的那生命气息。
在辨别生灵气息这一点上周清有自信,他的判断绝不会出现任何偏差。
若是陌生人倒也罢了,人有相似他和对方又不怎么熟悉,神识扫过周清最多也就只能看穿对方的修为,草草记下对方的气息罢了。
可乐天真,那是好几个月以来接近半年,一直都同他朝夕相处的人。
就连小家伙的修行路,她那一身的仙骨,都是周清亲手一点点安排上的,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暴虐的气息自身上不断浮现,侧过视线看向先前摆放着那小骨头的供桌,周清差一点就直接暴起杀人。
拿有他徒弟他女儿生命气息的东西去供奉,这是将乐天真当做什么了?
祭品?还是牲口?又或者是什么辅助仪式的东西?
这小小的沐家,又是将他当做什么了?竟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顶着周清那一身的恐怖压力抬起头,零星的细沙顺着沐云飞的指间滑落。
原本完美的好似玉石一般的洞箫,在此时此刻随着沐云飞血气的注入,而隐隐有了些许崩溃的意思。
沐云飞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对方,但他却也算得上是大明有数的高手了,若是拼了性命不顾一切,他也未尝没有,能够同对方过上几招的机会。
同样隐隐失去理智的视线对上,随着那一尊尊完好无损的灵位,映入了沐云飞的眼中,他眼中的死志这才算是逐渐消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