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陆远眼中的魔气随着周清回过神来而缓缓逸散,一双眼眸在茫然过后再度恢复清明,惊慌的神色才刚刚浮现突如其来的腾空之感便已经袭来。
聚拢而来之人面上的表情依旧清晰可见,但却正在一点点在他的视线里消退。
“高……高手?”
环顾四周,马车依旧还是他那用了数年的马车,就连侧旁旧时的刮痕,疏忽之下留下的印记,都还是一如既往地模样。
车前的马匹,也依旧是那不再健壮,想跑的快些都要十分费力的老马。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偏偏此刻所处的位置,却不再是往日的地面,而是早已经离地七尺的半空。
胆战心惊的看着那马蹄落在人群头顶之上的模样,耳中听着马匹与男人们惊慌的嘶鸣乱吼,即便以陆远的见识此刻也是六神无主,紧握着缰绳的手中满是汗水。
武道强人高来高去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正是因为清楚知道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够做到超脱凡俗,陆远此刻才越发的心悸。
利用?算计?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在眼前的这一幕下,根本就连升起的念头都不敢浮现。
他此刻甚至都不敢去猜测,车里的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是拥有着怎样的势力背景。
“驾……”
口中如此喊着,原本盘亘在陆远心头的不甘怨愤,以待后日的报复想法,此刻通通皆是化作了与有荣焉。
脱身之后借助家中的力量找出对方伺机报复?
呵,若是可以的话,陆远甚至都不想再回去了,利不可占尽,赚钱的生意再大结识的人脉再多,所图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安稳而已。
哪怕只是一个车夫,那也要看是谁的车夫,这哪是可以借助利用的武者?分明就是一步通天的坦途。
纵使是半只脚,乃至于只不过是站在门外,他此刻却也已经是来到了,这个世界顶尖层次的边缘。
不求被其收留,纵使只有一段香火情留下,对他的人生来说,也绝对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丝火热隐隐自陆远的眼底燃起,曾几何时早已经被锦衣华服,珍馐美味俏丽佳人所弄得的心火,这一刻再次在陆远心头重燃。
他是个少年人,正是应该建功立业,在这天下留下痕迹的年龄,可现在他过得却是什么样的日子?
出入有车马护卫相随,吃的总是各种珍馐美味,身边的人更是各个绝色,万种的风情千般的模样。
除了享乐便是享乐,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说,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样的生活?枯燥,乏味,无趣至极!
但现在,他却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能够尝试着努力奋斗,踏足完全不同世界的机会。
“高手,我可以一直跟着您吗?”
看着脚下仰望着自己的人群,陆远直接朝着车厢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如果可以,他也想有朝一日被人如此仰望,不是因为家世背景,更不是因为他身上那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金钱银子,而是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因为他这个人的存在,而让他人不得不仰望。
…………………………
低垂的眼眸微微张开,神识扫过周清脑中,顿时便映射出了陆远那满是憧憬与期待的面庞。
透过车厢感受着周遭魔气涌动时的变化,周清一时间有些沉默无言。
这御使马车行在天上,仿佛高人一等般的威风,从来都不是周清想要看到的。
在那石龙被祭祀,留下了泪来的时候,下方那些凡人的性命,便已经不被周清看在眼中了。
若是祭拜雕像,倒还可以看做是那倒霉的同行做出了什么伟业,足以理所应当的享受这一切。
可祭祀残骸,任由着他落在原地只留一丝尚存,只能看着他人载歌载舞,满脸欢笑的享受着自由。
不管他人如何看,那石龙会如何看,至少在周清看来,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极其可悲的刑罚。
曾腾空于九天之上,傲视天地搅动一时风浪,如今却只能看着他人享受着自由欢乐,连活着都已经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就好比是将一些散碎的铜板,丢在现如今就连乞讨都做不到的,曾经的亿万富豪身前一般。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究竟得是多么伟大的人,多么坚韧的灵魂,才能够承受得住而不会崩溃?
这哪是什么祭祀?分明就是在磨灭对方仅剩的最后一丝意志。
在将死之人面前,展示着自己如烈阳一般耀眼夺目的生命,并且还要对方也一同为之欢欣雀跃?坟头蹦迪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论这些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无辜,至少在周清的心头,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羞辱和满腔的愤怒。
活着的穿越者会如何周清不在乎,但至少死后,即便没有风光大葬,却也不应该被如此的羞辱。
利用完了生前,死后还要继续被压榨这种事情,周清实在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去忍受,去继续冷眼旁观视若无睹。
仅仅就只是迁怒而已,不是为了那石龙,单单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在念头刚刚升起之时,周清便清楚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单单就是他想,他希望这群人死在这里而已。
纯粹的恶念恶意,不存在半分洗白辩解的余地。
只因为他是人,是同为穿越者的人。
神识涌动间环绕在马车周围的魔气越发淡薄,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