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得正值兴头上,便没理会接话的取笑者,接着道:“那林子却是有很多灌木的,夜里风大,我将枝条树叶统统当成被子往身上盖,不曾想到这一本能的动机却救了我一命。”
“你要说就快说,扯这些屁事做甚?”看来众人也听得正入味,见那人话说错了方向,都急得叫道,“后来呢?”
“半夜里,我睡得浑浑噩噩,耳边突然几声巨响,吓得我一点儿困意全没了,赶紧起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到了什么?”众人均嚷着问道。
那人也不管众人的心急,抬起手来端着茶杯倒是细细地品了一口。
“张利嘴,你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张利嘴?我在心里暗笑,八成是个说书的,真是经验实足,看众人来了兴致就故意品品茶吊吊味口,没来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已经算客气的了。
“那时吴家已然火光冲天,嘶喊声不绝于耳,我躲在灌木丛里,哪里敢动分毫,但借着火光,却看到一大队黑衣黑裤的人马集结在吴家院内,那派头我是从未见识过的。远远地望过去,黑鸦鸦一大片,其中有个身材高大魁梧者格外醒目,只见他三下五除二身手矫健地从身上迅速抽出手枪,对冲了吴家父子的头颅‘呯呯’就是几枪。”
他说到此,屋中众人乍惊,纷纷“啊——”了一声,接着就顿住了,屋子里一片安静,众人等了许久却没听到他再发话,于是有人道“张利嘴,这就完了?”
“本人了解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话说那群黑衣人可真是来无踪去无影,刹那间就将吴家修理得片瓦不存!”
“难道就没别的啦?”众人再次提点道。
“别的,我再想想。”
“你快想想啊!”
“我还不是同张婶一样,没被吓得晕过去都算好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张利嘴不满道,“你们是真没见着那帮黑衣人的气势,实话实说,光是回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我现在都会手脚发凉,直冒冷汗呢!”
“敢情你也被吓得屁混尿流了?”众人又开始调侃道。
“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们知道啊?”
“呀!”张利嘴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黑衣人对吴家少爷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什么竹,”张利嘴皱着眉头,眼珠子直看看下方,又看看上方,努力回想着。
看着他的表情,还有那呼之欲出的词,我捏紧手绢的手都渗出汗来。
“文竹?对!那个高大男人用枪指着吴嘉文的脑袋,然后说道,文竹不见了,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然后就是呯地一声,我亲眼看见吴家少爷的脑浆都洴出来了!紧接着外围一圈的其它黑衣人就开始疯狂扫射,吴家男女老少一瞬间全没了,然后就被他们丢进大火里……那场面真是可怕到极点,”说着张利嘴闭紧了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可见他是真不愿意去回忆那可怕的场景。
“张利嘴,你别把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怎么没有?”张利嘴大嚷道,“在火光电闪之间,那群黑衣人犹如天兵天将般地人不知鬼不觉地将吴家化为了灰烬,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可怕不可怕?!”
“那群黑衣人这么厉害,怎么就单单漏掉了你没解决掉呢?”语气间充满了对张利嘴的不信。
“不怕各位笑话,当时我慢慢挪动了身子,挪啊挪,终于挪到了茅厕里,在茅坑里躲了一夜呢,”说着大姆指一抬,嘴巴一歪,一副模样没有一点羞愧之色,反倒还有几分得意神情。
众人先是露出诧异之色,然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看不出您老还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旁人也假意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后事么?”有人又接着问道,“那你等他们离开后才出来的?”
“对!我在茅坑里呆了一夜,等到天明后,才敢爬上来,还不敢走大门,是从狗洞钻出来的,”这次他说得语气低迷,可见是真意识自己胆小懦弱了。
不过这人说话不躲不藏,不加掩饰,毫不避讳,这点倒是值得让人敬佩。
“文竹?这名好熟。”棚子里忽然有人冒出这么一句。
“嘡啷”一声,我手里的羹匙碰了下碗壁。
“孤陋寡闻!不就是一种竹子的名么?”
“不是,我是在哪里听过,当时还特别记忆了一下呢!”说话人若有所思地道,“呀!是个女人的名字,前些时候不是传吴家少爷和一来历不明的女的相好么?那女的就叫闻竹!”
“哦,原来这样啊,当时我听着那黑衣人说话时声色俱裂,而且颇为痛苦,他说闻竹不见了,是不是指的是那女的死了?”张利嘴听了别人的话,倒似豁然明白地问道。
“嗯,八成是的!”众人赞成。
“兴许是吴家少爷fēng_liú成性,拐了哪家小姐,后来对别人又不好,以至于那小姐死掉了,后来又被那小姐家里知道了,就来找他家里算帐?”
“哈哈!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吴嘉文也有今天?”
“哟,这说起来可不就是红颜祸水啰!”一人高声吆喝道。
“什么红颜祸水!对咱们来说,人家可是福星啊!”只见那人手舞足蹈,“咱们还得感谢那女的呢,若没有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