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是敢偷懒,不但会扣罚工资,护厂队的那群畜生,还会挥舞皮鞭,给他来上几鞭子。
那鞭子皮上都挂了铁钉,抽在人身上,就是一条血道子,一个大小伙子,挨上几鞭子,躺在地上就不能动弹了。
我当时年轻气盛,看不过他们欺负工友,冲上去想拦住他们。
谁知道那个恶霸胡三手,听从工厂主的命令,竟然把我的手掌放在了碾压机下”
讲到这里,涂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拿着搪瓷缸子的左手开始发抖起来。
“爹,当年的事情,你就别提了。”他女儿忙上前帮他拍了拍后背。
呼。
涂山长出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颤声说道:“咱们公社里的领导不是说过吗,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
“现在解放了,工人当家做主了,不但干活的时候能拿到工资,就连我现在干不动了,还能拿到退休金。”
“这在以前敢想吗?”
“娃子们啊,你们没有吃过旧社会的苦,就无法理解新社会的伟大。”
涂山的声音虽然沙哑,这话却如同一道响雷般震得李卫东脑袋轰轰作响。
是啊,生在阳光下,永远无法了解身处黑暗中的艰难。
他心中越发钦佩先辈们的伟大。
没有他们,我们现在说不定还得在皮鞭的驱使下,在阴暗潮湿肮脏的车间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屋内的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就连一向喜欢嘻嘻哈哈的胖子也闭上了嘴巴,挺直身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涂山才从往日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娃子,你们要把胡三手揪出来?”
“是啊,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怀疑是胡三手在背后搞的鬼,还希望你能帮忙把他的面部特征说出来。”李卫东指了指旁边的丁秋楠,介绍道:“这位女同志是我请来的画师。”
“好好好,抓住胡三手,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替我,替我那些被欺压的工友报仇!”
随后丁秋楠便根据涂山的记忆,把胡三手的画像绘制了出来。
络腮胡,吊梢眉,颧骨高高隆起,嘴唇浅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谢谢您了老同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见丁秋楠把画像装进帆布兜里,李卫东从口袋里取出五块钱递过去。
“咦,你这小同志,这是干啥!你揪出胡三手,也是替我报仇,我哪能要你的钱,赶紧收起来。”
涂山勐然站起身,神情激动起来,好像那五块钱就是一枚手榴弹似的。
旁边正蹲在地上的编草席的女儿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动,不过旋即又低下了头,继续忙活起来。
李卫东也没再推搡,扭头看向涂山的女儿:“我们路不熟,能把我们送出村吗?”
那女儿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涂山,涂山点头道:“秀华,家里有我照看,你快去快回。”
“行呐。”
秀华见涂山开了口了,不再犹豫,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李卫东他们出了小院。
“前面那条路一直往前,就能出村子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完不成今天公社分的活计了。”
秀华指着前面的路说道。
李卫东摇开车窗,递出那五块钱:“秀华,你拿着。”
“可不能,爹知道了,要骂我的。”秀华吓得后退了两步。
李卫东呵呵一笑:“这是涂山同志的劳动报酬,刚才他讲了那么多话,也是一种劳动。”
“真,真的”秀华有点不相信。
于胖子在旁边帮腔:“这位是轧钢厂的领导,就跟你们公社的领导一样,能骗人吗?”
“那倒也是。”
秀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钱,揣进了兜里。
“秀华同志,谢谢你了,我们要是抓到了胡三手,会派人来告诉涂老爹的。”
“那再见。”
秀华直到吉普车消失在小路尽头,这才缓缓放下了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小声都囔:“今儿是碰上好心人了。”
回到京城后,丁秋楠把画像“复制了”十几份交给于胖子。
“胖子,你把画像分给鹏子他们,让他们这些日子,放下手头上的活,全力寻找胡三手。”
“明白,你放心吧,鹏子他们的小兄弟很多,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待于胖子离开医务室后,李卫东笑着走到丁秋楠身边:“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帮忙。”
“那你怎么感谢我?”丁秋楠抿着嘴笑。
“”
李卫东朝外面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外面一片寂静,几乎看不到工人的身影。
“你是想在病房里,还是宿舍?”
李卫东一脸的坏笑。
丁秋楠的小脸刷地红了起来,低着头,小声说:“病房里吧”
嘿嘿
京郊的小院里。
刘秀兰端坐在椅子上,双眼紧盯胡三手。
“都过去这么天了,你怎么还没能干掉姓李的那小子,是不是觉得,现在是新社会了,就可以不听主子的话了?”
胡三手长叹一口气,双手向前摊了下。
“夫人,我哪敢啊,当年要不是老爷子把我从雪地里抱回去,又打小找师傅传授我武艺,我胡三手哪能有今天。”
“只是这几天李卫东一直躲在机械厂里,我压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果强行下手的话,很可能会落得跟上次一样的结果。”
“不但干不掉李卫东,还有可能会打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