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旬转头,眼神阻止了谢令姜,旋即回头,轻声问:
“良翰是怎么确定不是善导大师医治的?为师和婠婠刚要与你说来着。”
“若是善导大师,必然会令秀发他们守在床头,特别是我若快要痊愈,病醒之时,依照善导大师的性子,肯定第一时间出现床头的。
欧阳戎摇摇头:“可我醒来,等了许久,都屋内无人,小师妹也是姗姗来迟……
“后来,她也提了什么神医通知她,刚刚厨房做饭,脑子清醒了些,想到了这个问题。”
谢旬叹息:“良翰倒是细心。”
欧阳戎转头,朝一旁正蹙眉的谢令姜问:
“师妹为何这副表情,是不是神医救我,向伱们提出过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无事。”
谢令姜摇头:“没有向我们提要求。”
谢旬轻声说:“我们想给,可神医不收,反而说已经有人替良翰你付过了。”
欧阳戎皱眉:“谁?”
谢旬不答,眼睛看着欧阳戎。
似是读懂了什么,欧阳戎缓缓舒眉:
“原来如此……不想被救助者有愧疚吗,这神医倒是良善,悬壶济世,仁心造福……”
谢旬颔首:“可能是目睹了良翰对龙城百姓所谋福祉,才站出来救人的吧,这也算是‘有人付过了’,良翰无需愧疚。”
“是吗……”欧阳戎低语。
他忽然又想起了昏迷时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欧阳戎抬头问:“除了这位神医,这些日子守在我病榻前的,还有一个是谁?”
事无巨细。
谢旬毫不意外,看了一眼谢令姜,他直接道:
“不是婠婠,是婠婠请来的一位良家女孩,姓赵,这赵小娘子,手脚伶俐,会照顾人,
“良翰,你应该也知道,婠婠娇生惯养,照顾不来人。
“梅鹿苑又暂时无人,只好如此。
“神医又喜清净,不许我们靠近,于是让赵小娘子在病榻前打下手。”
欧阳戎长吐一口气:“那就说得通了。”
酒足饭饱。
谢旬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欧阳戎,率先站起身:
“你刚刚病好,隔壁离兄一家人,本来要来看你,被为师拦下了,只道是你刚病愈,不适合人多打扰。
“眼下若是有空,良翰可愿去隔壁府坐一坐?也好让他们别再担忧。”
欧阳戎抬头,看了一眼诚恳邀请的恩师,沉吟道:
“多谢老师替我着想,暂时不去闲逛了,我刚病愈下山,有不少公务堆积,等我处理两日,再做打算……恩师慢走,小师妹也是。”
“好。”
谢旬欣然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带着表情不情不愿的谢令姜起身告别。
欧阳戎亲自送客。
“大师兄等等。”
谢令姜停步,解下琉璃红绳发夹,将蓝蝴蝶花瓣般的琉璃片,递还大师兄,只留下一根红绳,扎起马尾。
“不戴回去?”欧阳戎笑问。
“你倒是大方,现在还这么会哄人……”谢令姜瞪了欧阳戎一眼,将这一口鼎剑塞进他怀里,眯眼道:
“不准用它哄别人了,玩笑也不行。”
欧阳戎失笑,点头。
少顷,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梅林小路的尽头,他平静转身,面朝空荡荡的院子:
“路过的神医吗。”
他手掌揉了一把脸,呢喃:
“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又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咬了一个女子。”
……
“阿父,为何不直接告诉大师兄清秀姑娘的事?”
梅鹿苑,一间书房,谢令姜蹙眉,看向平静喝茶的阿父,质问道:
“是不是她那位二师姐,和你说了什么?”
谢旬叹息:“有些事,还用说太明白吗,从她那位二师姐走进来,微笑给老夫递了杯茶,老夫就知道了意思……”
“这只是她大师姐二师姐的意思,不是清秀姑娘的本心!”
谢旬摇头:“是请神医出手的事情,赵小娘子已经答应了她的两位师姐。”
谢令姜固执道:
“这对清秀姑娘不公平。”她一字一句:“而大师兄最讨厌不公平!更要与他说。”
谢旬问:“婠婠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做错事吗?”
谢令姜摇头:
“我一直坚信,若真是错事,大师兄不会去做,而若不是错事,他去做又何妨?那就更要让他知道了,无需编织谎言,哪怕善意。”
“可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离裹儿的清脆声音传来。
谢令姜皱眉看去。
此刻,书房来,并不只有她与谢旬两人,离裹儿、离闲、离大郎、韦眉一家人全在屋中。
谢旬父女刚从梅林小院回来,他们就登门拜访了,似是早就在等待。
“裹儿妹妹,是你了解大师兄,还是我了解大师兄?”
谢令姜不快问。
离裹儿垂目倒茶,颔首承认:“当然是谢家姐姐,更懂欧阳良翰。可是妹妹我懂人心,更懂利弊。”
又是这一副令谢令姜十分不爽的骄傲自信语气。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谢令姜撇嘴说:“此前是谁不信大师兄的王道,是谁轻视龙城百姓这一小勺水的力量?现在打脸了?”
离裹儿微微皱眉,点点头说:
“我承认,当时确实是看走眼了,傲慢的人是我,欧阳良翰有王佐之才,他推行的王道,堂堂正正,能登大雅之堂!”
梅花妆小女郎转头,朝谢旬与离闲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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