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就闯大祸了,不是造反也是造反!”
谢令姜腰肢挺直,花容忧虑:“现在怎么办。”
欧阳戎忽道:“速度要快。”
“什么意思?”
“不能让王冷然他们垄断天听,脱罪甩锅,置戍卒们于死地。不过在此之前……”
欧阳戎倏然冷静下来,转头吩咐:
“六郎,立马开去星子坊,去我报的这处地址,从贞光街经过……”
“去星子坊做什么?”
听到大师兄熟练报出一个陌生的星子坊地址,谢令姜神色困惑,奇问:
“大师兄是要去找你那位叫元怀民的同僚?他是江州司马没错,可这不是个虚职吗?最闲的就是他。”
“不是他。”欧阳戎摇摇头:“找的人你可能认识。”
谢令姜眸光好奇。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落日的余晖下,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星子坊内一处名为“贞光”的街道。
落日街头,贩夫走卒们相续打烊回家。
街角处,一座主人家很少出门的平平无奇宅院,紧靠大街的一处墙头上,只见,往日宅院女主人经常摆放的海棠花,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鲜艳火红的杜鹃花,正随晚风轻盈摇曳。
一辆马车毫不停顿的缓缓驶过贞光街角这处宅院,朝远方驶离。
“大师兄在看什么?”
路过车厢内,似是有女子脑袋凑了上来,嗓音好奇。
“嘘。”按了下她螓首,男子嗓音顿了顿,又说:“走吧,喝茶去。”
“喝茶?去哪里。”
“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
“额,云水阁。刚刚我是和六郎说话。”
“哦,你们男子的暗号黑话还挺多的。”她点点头。
“……”某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
浔阳江畔,云水阁三楼,某间包厢门口,燕六郎抱刀,戒备看守。
包厢内。
有二男一女,正在小茶几前,跪坐饮茶。
欧阳戎与秦恒再次见面,面对面坐下。
谢令姜坐在欧阳戎身侧,没去动桌前这一杯大师兄给她泡的茶水,她俏脸略微古怪的打量这间拥有睡榻、浴桶、毛巾、整洁折迭男子浴袍等物件的喝茶包厢。
欧阳戎与秦恒一时间顾不了这些旁支末节,直接开门见山。
“欧阳长史知道桂州的事情了?”秦恒严肃问。
欧阳戎看了看面色似是有些沮丧苦恼的秦恒,轻轻颔首:
“略有耳闻,秦将军应该知道的更多,能否具体讲讲。”
秦恒点头,叹气道:
“我知道的也稍晚,还是王刺史昨夜突然召集我们商议,我才知晓此事,在城外军营争论了一晚上……结果今日上午,消息便传遍全城。看来是事到临头,压不住了,王刺史才不得不说。”
欧阳戎无视这些,直接问:
“我只想知道,这一千五百戍卒,当时有没有冲击桂州府?”
“没有,他们只想北归还乡,未作大逆不道之事。”
“携带兵器否。”
“带了。”秦恒闭目叹息:“夺取了监军院的兵器、铠甲。”
“那蓝长浩人呢,他激起的兵变,本人是死是活?”
“还活得好好的。”
秦恒咬牙,语气恨恨道:
“这个蓝长浩倒是聪明,宣告延期的事情他命令管理戍卒的许都尉前去城外军营宣告,自己远远待在城内府上,喝茶等待。
“结果戍边将士们当场反对,他们想回家乡与妻儿老小团聚,却被以遣散的军饷不足给由,搪塞过去。
“于是戍卒们也不再信桂州官府的话,可能对返乡绝望,当时也不知道是谁鼓动带头,大伙激愤冲去,红了眼,当场杀了许都头与两位都虞,最后推举一位名叫蔡勤的颇有人望的都虞为首,摧毁大营,劫了仓库,集体北归。”
欧阳戎立马问:“这蔡勤何人,江州人氏,还是洪州人氏。”
“洪州,原隶属第四折冲府,这一千五百将士大部分都是洪州将士,咱们江州的三百将士只能算是裹挟其中,一起跟随北归了。”
欧阳戎仔细盘问:
“咱们江州第三折冲府,那位叫苏骞的校尉,有没有带头鼓动,杀死长官。”
“不知,应该没有,我知道苏兄性格,不是出头惹事的刺头,这回定是被迫跟随,只可惜现在已难回头。”
秦恒扼腕长叹:
“欧阳大人有所不知,士卒本就爱酒尚武,一旦军队哗变,身处那种氛围之中,有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后面清醒,后悔也晚了。”
欧阳戎神色不变,继续问道:
“这些北归戍卒们,现在到了何处?”
“最新消息,一旬前刚进入永州境内。”
欧阳戎心中微微松气,幸好,永州隶属江南道境内,却处于岭南道与江南道交界。
而洪州、江州位于江南道中央靠北的位置,处于长江中段的重要水道上。
而这些戍卒们或是清醒后迷茫后悔、害怕安上造反罪名,或是暂时缺乏足够的船只承载一千五百人走水运。
因此速度远不及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快,眼下仅仅走了桂州与江州之间的小半路程,应该有不少缓冲的时间。
更何况,一千五百哗变戍卒大多是洪州儿郎,肯定是先返洪州城,江州反而排在后面,风险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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