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筷子停下,多看了眼微笑表情的胡夫,旋即继续夹菜的动作。
他摇摇头,抱歉脸色:
“快了,前几日忙,没空坐下来整理,这几日鄙人赶一赶,等写完奏折,会通知胡公公的,还请公公稍安勿躁。”
胡夫微微收敛表情,收起奏折。
“灵台郎大人的意思是,还没开始动笔?”
林诚不好意思笑了下:
“也就这两日的事,胡公公稍等一下,咱们其实无需太急。”
胡夫仰头喝完酒杯里的酒水,擦了擦嘴,又提起酒壶,重新满上一杯,眼睛看着壶口涓涓细流的同时,语气淡道:
“那灵台郎大人确实有些慢了。”
林诚旋即看见,面前这位络腮胡宦官一脸好奇的问他:
“那双峰尖的浔阳石窟,咱们这些天不是去考察了七八趟吗,欧阳长史还是全程陪着讲解。
“而且每次事后,欧阳长史好像还把那些预算账本、支出明细的账单全都送到咱们手里,上面的公章手续皆是齐全来着。
“这就有点奇怪了,灵台郎大人还在踌躇什么,是在担忧何事?这欧阳长史,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胡夫食指点了点脚下,熟络笑语:
“难道真有?哈哈,反正这里没有外人,灵台郎大人可以讲讲看,不然灵台郎大人看出来了问题,还写进奏折了,咱家却傻乎乎的继续上书,说没有啥问题,未免显得太失责了,虽然相比你们脑子转的快的年轻人,咱家确实愚笨了点……哈哈灵台郎大人别逗弄咱家了,快快说来。”
林诚摇头:
“目前看,欧阳长史清廉奉公,事事躬为,严守程序,账目没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
胡夫笑脸点头,想了想,又继续问:
“那陛下给东林大佛捐的两万脂粉钱,来龙?”
林诚还是摇头:“没有,陛下的钱都落到了实处。”
“好。”
胡夫似是松口气,旋即露出疑惑表情:
“那就奇怪了,灵台郎大人这是……”
林诚安静了会儿,微微颔首:
“目前看确实没问题,嗯,只是鄙人做事有点慢,胡公公放心,鄙人回去就开始动笔,估计写完也要个两三日,公公稍安勿躁,等鄙人写完,定会通知公公。”
微胖青年展颜一笑,露出些亮眼白牙:
“胡公公说的对,到时候咱们稍微交换下意见,再一起上书,比较合适。”
他当即举杯:
“来,喝酒,鄙人敬胡公公一杯。”
胡夫看了看面前诚恳恭敬的林诚,安静了三息,才举起酒杯和其轻轻碰了下杯口:
“好。灵台郎大人务必快些。”
“这是自然。”
林诚只夹了面前的几口菜,少顷,便以不胜酒力为由,起身告辞。
胡夫把林诚送到了大门口。
临走前,胡夫突然喊道:
“灵台郎大人。”
接过爱马缰绳的林诚好奇回头:“胡公公何事?”
“虽然欧阳长史是主事官员,但是浔阳王才是东林大佛的督造使,这其中职权委托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自然知道。”林诚脸色疑惑:“胡公公怎么提这个,额,您的意思是……”
二人对视了会儿,胡夫大笑抚掌,打断林诚话语道:
“哈哈,咱家是说,那么明日可以去一起拜访下浔阳王,算是周全礼数,而且巡查嘛,也得去督造使王爷那里走个流程不是?看看王爷有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好,还是胡公公周全。”
林诚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公公,明日见。”
胡夫微笑目送林诚。
见其骑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
他立即回头,脚步迅速,走回府内。
“来人。”
胡夫唤来一位贴身侍卫。
紧接着,他快步回到书房,取出一柄熟悉腰刀,递给后面恭敬抱拳的侍卫。
“去,把它送去修水坊一个叫静宜庭的私宅,就说找顺伯,再替咱家……带一份口信……”
胡夫压低嗓音,徐徐吩咐。
“是。”
不多时,贴身侍卫重重抱拳。
一头钻入门外漆黑夜色中前,他不禁多看了眼络腮胡宦官的脸色。
微微眯眼,隐隐有些凝重。
……
林诚回到了落脚的宅子。
宅子靠近监察院。
骑马经过监察院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大院,里面隐隐有女官忙碌走动的身影。
也不知道那位女史大人在忙些什么。
林诚脸色平静,回到宅子。
走进一间书房坐下。
径自取出了纸墨笔砚,还有一封空白的奏折。
摆在桌上。
屋内只有书桌处的一盏油灯。
林诚身子松垮的靠在软椅上。
面前这张书桌的位置,他很喜欢。
正对一扇敞开的窗户。
可以看见外面镶嵌零星星辰的秋夜。
事实上,包括这间书房在内的卧室等屋,都被林诚重新布置过家具的位置。
哪怕是书桌上一副笔架的位置,都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放在左上角距离上边沿几厘米处……不然会遮挡一点他的视野。
他喜欢这种秩序。
书房卧室外面的世界,很难遵循让他的强迫症要求运行。
但是家中书房等地,必须按照林诚舒服且符合直觉的原则来。
就像是头顶天上令人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