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白村逗留一日,他们终于坐船前往大明村,老白员外还派了儿子做向导。
大明村的人口,已暴增至1500余,比刚打下来时直接翻倍。
其中有一百多人,受不了繁重的税役,完全是主动来投靠的。
小河汇入汉江的地方,已经建好简易码头。
工程量不大不小,先把江边地皮平整出来,在水中砸下木头柱子,支起几块用于靠船的长木板。
朱国祥也不再住山上,带着村委班子集体搬到江边,山寨里只留了藤甲藤牌作坊。
白崇文指着岸边的一排茅草屋:“那便是朱探花家。”
两位报喜官差,瞬间心头一凉。
住茅草屋的人家,能给得起几个喜钱?
主要是大明村正在大搞基建,而且人口增速太快,抽不出更多人力物力建大屋。
朱国祥的新宅子,还有刚落成的村学,全都是临时搭建的茅草屋。
今年不但修了简易码头,且新挖了一口堰塘,还在开凿废茶山通往码头这边的灌渠。
也不能叫废茶山,因为已经清理出来。
大部分老茶树,继续采摘制茶。
也有一些老茶树,被砍了重新种下茶树苗。
一轮一轮替换,老茶树全都要换成新茶树,这样才能保证产量和质量。
官差们靠船登岸,却见最近一排茅屋,挂着“大明村客店”的招牌。
一个官差笑道:“这是俺见过最简陋的客店,居然还真有人住下?”
白崇文介绍说:“来往于汉水的客商,如果天色已晚,会选择在此落脚歇息。江边停着的那几艘,便是前往洋州的商船。”
白崇文望着绵延向东的大量茅草屋,不禁佩服朱国祥的经营能力。
他每次来大明村,都会发现新变化。
上一次过来,东边还全是荒草树木,如今却多出几十处茅屋。茅屋附近的荒地,也都已开垦出来,虽然暂时只能种豆养地,但三五年后必定变成良田。
白崇文对此难以理解。
赚钱收粮不该都存起来吗?
朱国祥却疯狂吸纳人口、开垦荒地,而且是自己倒贴钱在建设,还实打实的把很多土地分给村民。
如此折腾,朱国祥根本别想存钱,也别想存下多少粮食,甚至还会把卖茶赚的钱砸进去。
换成自己,绝不可能这么做。
白大郎觉得,应该储存足够多的钱粮,然后寻块好地皮建大宅,田土也要尽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粮有钱有地,还有豪宅大屋,这些都能传给子孙,世世代代做地主老爷。
对了,还应该多蓄奴仆,否则如何彰显身份?
朱国祥也算是本县的名人,家中却只有两个浆洗洒扫的仆人,就连严大婆都还在亲自干些杂活。
“大婆,皇差来了!”白崇文喊道。
严大婆和沈有容很快出来,沈有容挺着大肚子,再过两三个月就该生产了。
严大婆问:“又是来征辟的?”
一个官差上前说道:“老夫人,俺们是来报喜的,令孙考中了探花郎!”
“探……探花郎?”
严大婆愣在当场,身体轻微发抖,已然说不出话来。
沈有容也无比激动,却还能保持冷静:“相公在村学授课,俺去给他传消息。”
白崇文连忙说:“婶婶快坐下,俺去便成了。”
以前他都喊嫂嫂,现在跟着朱铭论辈分,沈有容已经变成了婶婶。
严大婆也回过神来,自去屋里拿上等茶叶,又让烧火婆子赶紧烧水泡茶。
官差跟着白崇文去附近村学,那里只有三间草屋,其中一间用来做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不多,也就十四五人。
此刻正在上语文课,黑板上写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数字被单独圈出来,学生必须整首诗背诵,但只要求能学会写其中数字。
很明显,刚开课不久。
学生们只学完了横撇竖捺,就连数字都还属于生字。
“你们自己练习这十个数字,”朱国祥又说,“接着讲《幼言杂字》。”
却是这十几个学生,还分为两拨教学。
一拨是村里的新生,完全零基础教育。
一拨是白祺等孩童,包括孟昭等人的子女,他们是有学习基础的。
两个报喜官差,透过门窗往里看。
只见朱国祥穿着一身葛布衣,那些孩童也全是布衣或麻衣。
孩童练字也不用纸笔,每人桌上摆着一个木盆,盆里装着沙土。学生们手持竹枝,在沙土上写字,写完了擦掉再重复。
配上那茅草教室,太寒酸了!
官差问道:“朱探花以前就住这里?”
白崇文点头说:“这里以前是贼窝,朱探花被征募做弓手,才将此地给攻占下来。他们是外来的垦荒户,初时连茅屋都没有,只能寄居在别人家中。”
官差感慨:“着实不易啊。”
白崇文走到教室门口,出声提醒道:“朱相公,皇差送金花帖来了。”
朱国祥对学生们说:“各自练习生字、背诵课文。”
两位官差见朱国祥走出来,明明一身布衣,却从容不迫、气度超凡,仿佛是在面对某位大相公。
客店里的商贾和伙计,听说村长儿子考中探花,也纷纷前来道贺。
朱国祥收到金花帖,随手便揣进怀里,领着众人去客店吃饭。
两位官差欲言又止,他们想提醒朱国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