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斯感觉聊得差不多了,就假装很平淡的口气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叫鬼铁村,是因为你们这里有一种叫鬼铁的东西?”
“哦不不不,现在已经不叫鬼铁了。大智者告诉我们,那个叫黑岩铁,是最硬的铁。”老者跟他解释着,表情看起来很骄傲,旁边的人好像也很骄傲。
“哦,那如果拿这种铁来打制刀剑,岂不是成了整个大陆最好的刀剑?”
“唉……”老者被他一问,一下子泄了气,旁边的所有人也都有羞愧之se,好像刚才吹牛吹得太大了点。
“尊敬的由斯先生,让您失望了。这种铁,我们已经发现,它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如果把它打造成刀剑,或者普通的锄犁之类,它都很容易断裂,又要回炉重铸。最后,被我们的大智者铸成了一尊铁马像。现在这尊铁马像,已经被镇长买走了。说是买,其实就只给了我们1第纳尔。”
“啊?1第纳尔?”由斯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知道这个村虽然不归高德镇管,但由于离得比较近,又是四不管地带,所以,多少都有点倚仗高德镇,镇长开口要的东西,给你1第纳尔那是做个样子,白拿你也得给呀。
想到明天中午的任务,如果干得好的话,再去找镇长谈那铁马的事,应该还是有点机会吧,猜测这镇长把铁马要去,也就是做个摆设。
想到这里,由斯放下心来,又喝了几口那用一条小鱼熬成一大锅的鱼汤,勉强算是把肚子哄饱了,就到他们帮他安排的房间睡去了。
躺在床上,却一时睡不着。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寂寞。现在好像每次出门,不杀几个人都不算过一天似的。这样的i子,让他有点害怕。
他害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杀人。而是害怕自己面对死亡时那种冷漠,似乎自己慢慢在成为一个杀人恶魔……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和白雪疯狂地拥抱,接吻,互相用最温热的身体去安慰着对方……
梦里,巴拉达正呼喝着,一遍又一遍地让他练习劈剑,练习骑枪冲刺,练习在奔驰的马上用双手剑一剑砍去草人的头……
梦里,他旋转着身体,踩着悠然的脚步,穿梭于敌人中间,一个个敌人咽喉被割开,像一只被宰的鸡一样,从喉咙里喷出血雾……
梦里,一个个兄弟在血战中,个个负伤,浑身是血……
梦里,一把骑枪刺穿自己的胸膛,自己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由斯一下子醒来,两眼瞪着屋顶,感觉自己身上脸上全是汗,手里的铁剑还是抱得紧紧的。
突然,他感觉身边似乎有人,一个翻身,剑就架在那个人身上。定睛一看,却是个小男孩子,年纪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
小男孩被他吓了一跳,但马上强迫自己装出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对着由斯说道:“大剑师,我想跟你学剑!”
由斯被他逗笑了,把剑收了起来,翘着嘴角笑着,拍拍他的头,说:“哦不,我不是大剑师,那么……你为什么要学剑?”
“我的父亲母亲被强盗杀了,我要报仇。而且,我是男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小男孩坚定地说道。
在他的眼神里,由斯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生命的冷漠,当人经历了极端的杀戮时,常常会有两种变化,有的变得更加惧怕死亡,珍惜一切人的生命;而另有些人,会变得漠视生命,渴望把杀戮的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由斯觉得,自己无疑是后一种人,或者慢慢在变成后一种人。而这孩子,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也成了后者,这让由斯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佐泽!佐泽·路德尔秋。师傅,你肯教我用剑吗?”
“别急着叫师傅,佐泽,你本可以学着出海,打鱼,像村子里其他人一样,不一定非要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
“不,在这个世界上,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我一定要学能杀人的方法,只有能杀别人,才能活下去!”
由斯听得胆战心惊的,这孩子,十一二岁年纪,这么大的杀气,以后还了得。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突然,他发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角度不太对,一惊,问道:
“佐泽,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中午了,师傅。”
“哦我的天哪!”由斯急忙站起来,抓起铁剑,向外面冲去。看见昨天骑来的那匹矮马就在一边吃着草,跑过去解开马绳,骑着马就走。
“师傅,等等我!”佐泽在后面叫着,由斯已经没时间管他了,一路狂奔,向着码头方向奔驰而去。
码头上现在没多少人,只有些包着头巾的妇人在整理着鱼干。
由斯从一户人家的屋后,爬到屋顶上,看着这里应该是码头到大路的必经之路,就在屋顶上趴着,微抬着头向下看着。身上的衣服很巧地和这屋顶有点接近,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屋顶趴着个人。
太阳几乎垂直地晒在身上,正午了。镇长还是没有出现,由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想着的,是到时怎么和镇长开口提铁马像的事。
对镇长来说,那只是个玩物摆设而以,应该肯转让给自己吧,大不了让他多赚点钱。想到钱,由斯想起,镇长昨天给了他一包钱,还没看过有多少呢。
刚想打开看看,听到下面路上有人走过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