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梅脸上笼罩着痛苦的表情,,声调哀戚。她在台上说:
陈队长!我冤枉,冤枉哪!我丈夫因为说快板批评干部,李金海派民兵把他捆绑送到黑风沟高灌站黑旗队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投河自尽。刘素梅跑到李金海身边,搧起巴掌,重重打在李金海脸上,工作队赶忙拉开。刘素梅说:你逼死我丈夫,必须顶命!
陈队长说:你慢慢说来。刘素梅边忆边诉,时间回到六二年春夏之交,阴霾漫天,腥风血雨,人间地狱黑旗队。
一九六二年,本来中央已纠偏大跃进和共产风,省市也发文取销劳教形式的黑旗队。但黄冈县的水利工程仍然采用强征劳力,将黑旗队改为跃进队。亊实上,被强制劳动的人,出工时背上插着三角小黑旗,吃粮少,每天只喝六两玉米面糊糊,还要揹大石头,由民兵押着。黑风沟高灌站,是在二号大水库蓄水之后,建抽水站用水泵抽水,浇灌梁上的土地。五八年浮夸风时,说梁上千亩地要变水地种稻。实际上山沟只能在大雨蓄点水,只能养魚。梁上栽了百亩果树,筑了蓄水池和灌渠,水多时,抽水上梁,能浇部分果园。其实,也是一项瞎指挥的劳民伤财工程。
那一天陶文才耕完地,准备下种。刚回到家中,民兵排长奉李金海之命不由分说把陶文才绑了,强拉出门要送往黑旗队。刘素梅央求放过陶文才,排长说奉命行事,小凤玉凤哭着拉住爸爸不让走,被排长推倒在地。素梅把仅剩的两个糠面窝头装在丈夫身上,哭着说:你走了我孤儿寡母咋下种?文才说:找志忠大哥。文才被强行带走,成了永别。
壘坝、砌蓄水池工程又分四个小组。筑坝一个组,水池ㅡ;个组,开山炸石一个组,揹运石头是第四组。这个组都是反对领导的各村“破坏分子”。副组长就是李金海的表外甥。黑旗队每天只给陶文才吃三个糠面窝头,每顿一个,或一碗糊糊。副组长又规定他每次揹七八十斤重的石头,路程半里到一里。组长在炸石场监督,一个副组长在地头收石并发片片,李金海表外甥王三在半路监督,而且主要跟着陶文才。手拿仗棍,打懒子喝楞子,活像地主恶霸的狗腿子;又像黑白无常催命鬼。在他手上,已催死了三个破坏分子。条件是村领导必须给化催命费,最少百元。
陶文才体质差,又吃不上东西,不几天就面容燋悴,皮包骨头。他走在乱石山坡,揹着巨石,走路跌跌跄跄,摇摇晃晃。他两腿无力,王三又催着,一失脚摔倒在乱石中,揹的石头掉了。他爬不起来,喘着粗气。王三大怒,背上抽了他ᅳ;棍,将他拉起,又把石头放他肩上,命他赶路。谁知他饿的病的浑身无力,开不了步。王三大怒。:你这灰傢伙,消极怠工,煽动罢工!陶文才也火了:老子不活了,就死在你面前!你想咋就咋!又一阵拳打脚踢,陶文才一声不啃。
当天晚上开会批斗陶文才。众人动手又恶骂,帽子ㅡ;大堆。陶文才被折磨的活不下去了,要行短见。趁半夜人们熟睡,溜出工棚,向青龙河方向挪去。
陶文才出了库区,抄小路向青龙河走去,走一段,坐下来息息,拄着树技,喘气慢行。一刹那,大风吹来了大雨,将他浇成落汤鸡。路滑难行,几次跌倒又爬起。大风大雨,冷的他直打哆嗦。到青龙河边,已是凌晨三点。听着浪涛声,他坐在河边,大哭起来:我不能回去,回去还会被抓走受罪。素梅、小凤、玉凤,我也不能去看你们,回走后就死不了啦。他鼻子一团泪一团。他喊着素梅小凤玉凤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想你们,但我不能见你们,我死后,我的遗书一定交给志忠、长鸣他们,他们一定能给我报仇!我不想死,但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东方已经魚肚白,雨更大了,一个闪电照亮他全身,他纵身一跳立刻被大浪吞没。
刘素梅哭诉道:李金海你为什么要将他害死,因为他见证你们大库私分偷盗库粮,杀人灭口!可惜他死前留下遗书和见证你们私分粮食的证明,已交了工作队,同交的,还有黑旗队另一个副组长揭发你外甥王三折磨他的证明。我要求李金海赏命,血债血还!
武志烈带领呼口号:打倒李金海!为陶文才报仇,血债血还!
口号震荡云霄,李金海浑身发抖,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