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清安一整天都没有走出房间,甚至连女佣送到房门的早午餐也一并在许清安的沉默中原封不动地冷却掉。傍晚的时候女佣焦急地跟刚刚下班回来的许家荣汇报了这一情况,许家荣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回书房处理今天未处理瓦的公事,连晚饭也是下人送进书房里吃的。
许亦宏晚上回来听说了这事,也顾不得劳累不堪的身体立马冲进书房询问许家荣他们昨天晚上究竟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许家荣在书房里究竟怎么和许亦宏解释,但当一个小时后许亦宏退出书房的时候,脸上却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凝重。
之后许亦宏回房间洗了个澡,在饭厅吃了个简单的晚餐后,才慢慢地走向许清安的房间。
他站定在房门口,抬起手轻轻叩了一下房门:“妹妹,你在里边吗?开个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房门了另一头没有任何动静。
许亦宏等了足足十分钟,这才不耐烦地准备破门而入,然而他不抱任何期望地扭动门柄的时候,却轻而易举地推开房间门。
许亦宏:“……”早知道他就直接推门了!
他走进房间,看见许清安身上甚至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睡衣,光着脚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她一动不动地靠在玻璃门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仿佛对他的进入浑然不觉。许亦宏走进一看,发现许清安此时的脸苍白得可怕,眉宇间却有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许亦宏没由来的心疼,半跪到许清安身边,温柔道:“妹妹?”
许清安似乎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板刻地扭过头,她的眼睛水肿得厉害,可目光却是毫无焦距。她怔怔地盯了他好几分钟,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她声音黯哑,疑惑道:“哥?”
许亦宏避重就轻:“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不吃饭?”
“……”许清安沉默,随后微微把头靠在玻璃门上,仿佛这样她才能找到重力支持,“我吃不下。”她如实回答。
“这样不行。”
“……”
看着许清安还是不为所动,许亦宏干脆站起来,道:“我现在出去拿点流质的东西进来给你——好歹你也吃点东西。”
“不用了。”拒绝得非常果断。
许亦宏恼火,弯腰狠狠地抓住许清安的手臂,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她:“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这是想把自己的身体搞残你才开始对吗?!”他数落她,“你够了许清安,你想早点下去陪妈妈我不阻止你,可你能不能精神点?咱妈在下边要是看到你这样,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许清安被骂得神智终于恢复了不少,然而在下一瞬她的眼泪便又不可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但她就是、就是不能接受那样的事实!
“哥……”你让我如何接受薛然的死,是因为他罪有应得?!他明明、明明给过我无数的温暖和快乐,就是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他在背着我的地方,是一个人人憎恨的**少主?!
许清安心里的这些呐喊还没有转化成声音,在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手脚不受控制地发软,头脑犯晕。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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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闻到了熟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费力地扭动脖子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几天住的高级病房里。在她床边的某个黑影似乎被惊动,然后黑暗中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哥刚刚走。”
她听出是薛沉铭的声音,然而这时候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便呆滞定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语。
薛沉铭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开关,离病床不远处的一盏墙灯亮起。接着昏暗明黄的光线,薛沉铭看到床上的那个人正睁着大眼睛,神情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其实你早知道薛然的真正死因对不对?”灯光亮起的瞬间,许清安喑哑这嗓子问道。
关于清安这次晕倒的前因后果许亦宏不久前已经粗略地告知他,薛沉铭只觉得万分后悔当初居然诱导她去查薛然的死因。但还是微微勾起唇角,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只是你家老头的猜测,根本没有确着的证据,你相不相信?”
许清安转过头,沉默不语地盯着他。
薛沉铭不由得失笑,快步地走到病床旁摇床把她支起来,然后体贴地帮清安调整枕头,才坐到床边。她不问,他便不说。有些话说太多反而容易出错。
许清安心力憔悴地闭上眼睛,仿佛不想看到薛沉铭:“你可以走了。”
“亲爱的,你不能把我赤诚的心随手丢进垃圾桶,”薛沉铭佯作生气,“我好不容易才忙完手头的事情,甚至连休息都不顾就跑到医院看你!”
许清安太没良心了这是!薛沉铭心里的小人委屈地咬手绢。
“哦。”良久之后许清安才闷闷地发出声音,不过这一次许清安再也没有出言赶走薛沉铭。
又沉默了好一阵。
薛沉铭受不了许清安冷冰冰的模样,于是开口打破沉默:“亲爱的,我现在真的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你可以回家睡。”
“警察叔叔说疲劳驾驶是不对滴~”
“……”许清安霍地睁开眼睛,不耐烦道,“你脑残啊,外边那么多出租车不会招个手吗?!”
薛沉铭弱弱地对手指:“可是伦家累得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