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长殊从马上下来,惊讶的看向庞邈,显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儿,眼睛怎么了?”
“……”庞邈迟疑了一会儿,淡然的答道:“我奉命离开帝都寻书,不想半路上遇到拦路劫匪,受了点伤,好不容易逃脱到这儿来,得村民和大夫相救,这不现在赶着回帝都去,怕耽搁了差事。”
“受着伤呢你,还管着差事做什么?”策长殊表露万分的关切。
庞邈无奈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等来一个差事不容易,害怕丢了没收入,家里有母亲要奉养呢。策令史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差事要办吗?”
策长殊意味深长的看眼他,“是,刚办妥了一件差事,打算回帝都去,路经过这儿,想和老乡们寻些饭食。这样吧庞校书,正好我们一道回帝都,你看成么?”
“好。”庞邈应道,缩在袖中的手不由地攥紧,被瓷器碎片割伤的掌心隐隐作痛。
两个人返回村中,就去送庞邈回帝都的那位村民家里。趁村民给他们准备干粮的空当,策长殊还挺心灵手巧,用废弃的板车改装成简易的马车,套上他骑来的马,便无需村民们再劳力送人了。
庞邈坐在院中的凳子上,听策长殊忙活的动静,面上保持着淡然的神色,稍微留意了一□后的脚步声,抓住村民的手臂。
“请问,可以帮在下一个忙吗?”
那村民乐于助人,再者面对的这位公子也彬彬有礼,讨人喜欢,所以一口应下,“公子你说吧。”
“帮我去找叶大夫,问他能否给一样……”他降低声音,带着笑意和村民说话,临末了有病似的“哈哈”笑两声,如同在说好玩的事情。
村民失笑,应了声转头离开。
等干粮准备好,策长殊也试好了他新打造的简易马车,两个人告别村民,上路返京。
板车上用竹竿和陈旧的布料简单的搭起帐子,庞邈伸手摸了摸布料的质地,又听了一小会儿策长殊赶车的声音,然后迅速地摸出包好的干粮和水囊,将藏在另一只手里的药粉尽数撒进水囊中。
把东西放回原处,庞邈重新卧倒,无时无刻不在留意动静,而策长殊一直专心致志的赶车,车轮滚动的速度很快,时间长了颠得他有些想吐。
他爬起来小声的请求策长殊放慢些。
策长殊不好意思的干笑道:“我也急着会帝都去复命,所以不自觉的赶车赶快了,忘记庞校书有伤在身,对不住,真对不住。诶?庞校书,我看你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从劫匪手里逃脱的?一定很惊险吧?”
庞邈心不在焉的应一声,“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逃脱。”他故意捂着嘴巴装吐,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别人都拿他当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待,正好可以让人降低对他的警惕和防备,他才好逃脱,又怎么可能说出自己想了好办法,也有些力气和本事支撑逃跑呢?
策长殊看他脸色苍白,忙说道:“庞校书还是快到帐子里躺着歇息,我们再走一段路就下来吃干粮休整一会儿,好吗?”
庞邈点点头,缩回帐子里。
速度果然放慢了许多,颠簸的不那么厉害了,像是一张巨大的摇床,被人轻轻的摆动着,安抚其中的人快快入睡。
策长殊不可能知道,他这会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哪里还能睡得着。
到了晌午,策长殊停下车,搀扶庞邈下车,取出干粮吃。
“我们这是在哪儿?”庞邈问道。
策长殊答道:“路边上的树荫下面,中午了日头大,晒得很呢。”
“哦。”庞邈没有再吱声,策长殊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所以再交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慢吞吞的吃馒头,听到“咕噜咕噜”的喝水声,瞬时几乎忘记了呼吸。
“庞校书,你也喝些水吧。”策长殊将水囊放在他的掌心。
“谢谢。”庞邈举起水囊,忽地听到“啪”的一声,迟疑的唤道:“策令史?”
没人回答他。
庞邈放下水囊,向前摸了摸,人果然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他多留了个心,怕策长殊使诈,又使劲晃动他的身体,喊了好几声。
策长殊没有反应。
他扯掉蒙眼的布,眼前依然是模糊一片,仿佛浓重的雾气聚集在眼前,挥之不去,重重叠叠的草木让他觉得头晕。他俯□,仔细的看着策长殊的脸,故意狠狠掐手臂,再接着在胳肢窝里挠几下痒痒。
人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不会疼也不会出声,除了胸口还有起伏之外。
他心头一喜,捡起手边的一根树枝,从策长殊身上摸出匕首,削去枝桠,又拿包袱皮缠在一端,防止手心被粗粝的枝干磨破。
最后,他扒走策长殊身上大半的银钱,又把马车弄得一团乱,在辨清了方向之后,钻进树林里。
摸索着走了很久,他终于遇到一个拾柴的中年妇人,问清路后,心里稍稍一沉。
果然……
策长殊走的并不是回帝都的路。
他道谢后,打算继续往帝都的方向去。那中年妇人好奇的张望了一会儿,瞧出他行动不便,于是快步追上前来。
“这位公子,你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一个人走在这儿很危险,不如你跟我回去,我找人给你带路吧。”
中年妇人丢掉柴禾,殷勤的伸出手来想要扶住庞邈的胳膊,庞邈不由地后退半步。
“多谢您的好意,我可以自己走,告辞。”
中年妇人快两步拦在庞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