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风华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又想哭,又想笑的。

可怜的林黛玉,只要她走出贾府,只要她来到这里,她就会知道她并非一无所有,其实她可以生活得很好的。

可惜,到底还是错过了。

紧紧地捏着借据,风华微微眯起眼睛,想起这一路来贾琏的种种举动,可见他也是知道害怕的。不过,仅仅害怕是远远不够的。他怎么把林家财产吞下去的,就得怎么给吐出来。

将借据仔细的折叠好收入怀中,风华对雪雁道:“仔细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雪雁瞪大了眼睛,随后微微红了眼眶,嘴唇蠕动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只能用力的点头。

据雪雁的不完全统计,这盒子里面至少有二三十张一万两的银票,可是,她的主子就这么轻易的交给她保管,可见其信任。

心里藏着事儿,风华深一脚浅一脚的携着雪雁回去,她初来时正值盛夏,如今却是秋意渐浓了。风,好似长了脚一样的往人心里钻,使人透了心的凉。

回到林府,风华见雪雁紧紧地抱着盒子不敢放手,心中稍感安慰,轻笑道:“怎么?就这么紧张啊?”

雪雁没有好声气的横了风华一眼,嗔怪道:“姑娘的心可真宽啊!这可是老爷留给你的保命钱?!”

风华含笑摇头,这些银子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早在贾府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

“不必太过紧张,且将我们暂时穿不着的艳色衣服拿来,把这些银票一张张的卷起来缝进衣服夹层里便可万无一失。”

老太太喜欢热闹的颜色,林黛玉的衣服虽然在众人之中最素,却还是稍嫌喜庆了一点。毕竟,此番前来,是为祭拜父母的。所以,风华路上另置了几件素色衣衫,这闲置起来的衣服还真不少。

雪雁眼睛一亮,立刻按照吩咐忙碌了起来。只是,她看着风华的目光越来越崇敬起来。

而风华则自木盒中拿出林父的印信,细细摩挲了起来。

印信,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份证,在各类合同、证件上具有法律效力。照理说,这人没了,印信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如果非□3□涤惺裁从茫?膊还?褪歉瞿钕搿□

可是,将印信这样九曲十八拐的交给女儿,会只是一个念想那么简单吗?不,应该不……不太可能,毕竟,这盒子里其他东西都是极重要的。

百思不得其解,风华无奈,只得先把印信收了起来,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弄明白。

狠狠地忙碌了一番之后,雪雁总算大功告成了。小心翼翼的将衣服都收拾起来,她长吁了一口气。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到外间守着。”

风华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其实是害怕的,忍不住轻笑,却并不点破,“这夜愈发的凉了,我一个人有点冷,咱们一处躺着罢。”

雪雁没有犹豫,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看着雪雁忙碌的身影,风华摇头,喃喃自语,“真是个傻孩子,世上哪有鬼?这所谓的鬼,多半是……”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风华面色一白,随后又泛起了羞愧的红晕。

因为,她竟然把男孩一个人忘在外面了。

为什么会忘记?是因为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风华狠狠地按了下去,她不敢再想下去,怕被愧疚淹没到自己都厌弃自己。

其实,准确的说,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原因的。但是,最大的原因是风华从来都没有信任过男孩说的话,隐隐的拿他当敌人看。

如果只是普通的陌生人,风华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心安理得的利用别人,然后再一脚踹开。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天儿已经这么晚了,风华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出去找男孩。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翌日。

贾琏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总算敢于踏进林府的大门了。

“林妹妹,今儿咱们就去祭拜姑太太罢,府里已经来信催咱们回去了,实在耽搁不得了。”贾琏虽然努力扯着嘴角,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想来也是,不论是哪一个男人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只怕都会恼羞成怒的吧?不迁怒已经不错了,更何况,风华正是他跌份儿的始作俑者!

风华没有说什么,只按照贾琏安排的指引,恭恭敬敬的在林父林母坟前行了大礼,然后在心中念着,“父亲、母亲,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你们的女儿,但是这身体是,我便只当是了。我会早晚三炷香对二老尽孝,会为林妹妹报仇、出气,你们安息吧。”

当然,这说起来好像很快,实际上种种规矩走下了,很是费了大半日的功夫。

“林妹妹无需伤怀,姑姑和姑丈也不想看到你掉眼泪的。”陪着风华走完所有的流程,整整一夜不能安寝的贾琏已经非常疲惫了,不过,面上工程还是要做的。所以,就算心里很不耐烦,也得上前来安慰安慰。

风华微微颔首,“谢琏二哥哥关心。”

贾琏见风华态度不错,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小厮道:“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就上船……”

“我还有事。”

风华的声音并不算大,却足够贾琏听清楚。于是,贾琏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了起来。

“我要去宗祠请先父和先母的牌位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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