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黑色构成主旋律的空间里,所有的元素,都嵌入了悲伤的音符。
厅堂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黑白肖像,两侧摆满了荷花灯、鲜花和水果。
主厅里回荡着法师单调的诵经。
银色的长发在颈后被束上一个规矩的结,发尾随着男子的鞠躬而轻微摇摆。
男子及其身边的女子向两边的家属鞠躬完毕,又最后向中央的遗像端正地鞠了一躬,随后安静地离去。
告别仪式结束后,出了灵堂,他们静默地走到了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边上插着一个白旗,上书“浅野家式场”的字样。
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刹夜?”
“……不,没事。”四枫院刹夜扶着额,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许久没有再开口。
“……逝者已矣,节哀吧。”看到这么多日以来都在隐忍的他,头一次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女孩并不知道说什么好。“鬼雨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从此消沉下去……不是吗?”
“奏江。”四枫院刹夜垂首,拉着琴南奏江慢慢地顺着林荫道踱着:“早在他病重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人的生命……很脆弱。”
琴南奏江低低叹息了声:“这样说未免对不起鬼雨,他在那样的重病下,还坚持了半年乐队的工作……他一点也不脆弱。”
闻言,刹夜原本忧伤的眸子,融进了苦涩的笑意:“……他很坚强,如果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似乎并不认同刹夜的自我贬低,奏江站住脚,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做不到,早在这个伤之后,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乐队的舞台。”说话的同时,她捧起四枫院刹夜的手,往常的那只手,总是缠绕着黑色的丝带,引发无数乐迷猜疑的神秘装饰,今天竟然没有出现。
那本该是一双修长好看的,弹钢琴的手,可是如今,上面满布骇人疤痕。
纠结在一起的疤痕一路蜿蜒,深入了袖口,隐匿了踪迹。
“这不一样……即使不能再弹琴,我还健康地活着。”
“而且,你还成为了azae1的灵魂核心。”奏江补上一句,继而,似乎想转移刹夜的注意力,她故作求知地问:“我还是想知道……这个伤疤,到底从何而来。”虽然是转移注意力,但是琴南奏江的内心其实真的一直对这个疤痕很在意,它是刹夜人生的转折点,他却从没有提起过。
停顿了许久,四枫院刹夜清秀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回忆的痕迹。
“……是在……纽约的一场大火。”
“纽约?”
“嗯,那时候……一个朋友不顾我的劝阻,点燃了一场大火,为了阻止他,我也不小心被烧伤——手部神经受损,所以无法再灵活地弹琴。”他安静地叙述着,“如果没有受伤的话,也许你今天看到的四枫院刹夜,就不是在azae1乐队,而是在维也纳的乐堂。”
“你恨他么?”
“恨?”刹夜抬起下巴,望着林荫遮蔽的天空,踌躇了片刻,又否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难道不是他摧毁了你的理想吗?”为自己的心上人感到愤愤不平,琴南奏江有点不服地反问。
“起初,是有一些不甘心。”他牵起她的手,复又往前走去:“于是我们断绝了交际。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是心境改变的关系,也许是现在的我并不失败——真的再回想起来,也就释然了。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
生存在真正命运深渊的……可怜人。
敦贺莲张开了眼睛。
“怎样都无法阻止的话,不如不去阻止。”他宽大的手掌自然的垂落着,不断地张开合拢,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不得不放开,可是他在一步步走向面前的女人,那无法抑制的脚步,每一步都有千斤的重量。
“求你……放过我……”面前的女人脆弱着摇着头,不断向后避让着,“就算阻止不了,我也不会让它发生——”
他笑了,高傲如莲,落寞如风。
伸出手,向着女人,那只颀长而苍白的手,在干涸的空气里缓缓摊开。
白净的衬摆在风中飒飒曳动,他就站在那里,仿佛站在宿命与虚空的岔口,形单影只,寂寥一世。
暮色清溶,时光中偶有叹息溜走。
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耳语,轻声,扬起——
“这场赌局,无论输赢,我们都回不去。”
“因为我唯一的筹码……”
“就是你。”
那伸出的手,似救赎,似渴求,递出无法婉拒的邀约。
犹如被夺去了心魄,女人不自觉的走向了他——
“咔——”
“有希子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走上去!你这时候明明应该逃开姬川这个角色,怎么可以真的被蛊惑——”导演怒火中烧,狠狠摔下了本子:“已经第二次了,你到底还有没有自我意识!”
虽然戏已经被叫停,但是导演却发现,除了少数一两位,场内大多数人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尤其以女性为最。
下一秒,仿佛被按了“播放键”似的,周遭的一切开始活动。
“我觉得不能怪有希子啊,如果是我也肯定会被敦贺君蛊惑的——”场边工作人员女a兴奋地讨论着。
“就是就是,看到那样充满魅力的敦贺君,哪有女人会拒绝,那种为爱寂寞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呵在手心疼啊——”工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