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花海太具迷惑,裂谷又并非规整的直线开裂,边缘处参差不齐,想要探索清楚哪是件容易事,探索途中摔死几个斥候,也真算不得稀奇。
不过随着‘一七四六’实现,大伙都明白了宋阳的意思,下一刻再喊‘一七四七’的时候,可就不止宋阳一个,阿伊果、齐尚、小婉小古这些好事的,全都放开了嗓子给对方‘加油’。
果然,喊到第七声的时候,一七四七掉下去了,逃犯们齐齐爆发出一声欢呼。
阿伊果乐不可支,还想再喊‘一七四八’,宋阳则收声了,玩一下子也就是了,转头对罗冠道:“是不是该走了?”
本就是打算等宋阳起来就撤的,罗冠点了点头,不过脚下没急着动,而是先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山里的老太婆木恩说你九色不沾,我觉得她说得挺对。我这一辈子,真正逃命就有过两次。”
九月八大闹睛城,在草原上暴露南理使节身份,宋阳一算就明白了:“还都是跟我在一起…看来我是不太吉利。”
罗冠笑道:“回头的想个法子,给你破个煞,不能让你总这么不吉利,连累旁人倒无所谓,关键是你自己总这样麻烦不断,太让人操心。”
玩笑一句,罗冠话锋一转,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宋阳才能听得到:“你还能打么?”
未问病情如何,只问还能不能再打……或许罗冠觉得治病事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用废话多问什么,但逃亡才刚刚开始,大宗师要了解同伴的战力,做到心里有数。
宋阳依旧笑着:“至少走出草原没问题,放心吧。另外不能去回鹘了,甩掉狼卒之后我们立刻回汉境去。再就是……回南理之后,我想请你帮忙,陪我一起去一趟南疆。”
“你说了算,我没问题。”罗冠点了点头。
大宗师根本没多问,不过宋阳也没对他隐瞒,继续低声道:“刚才内视,不对劲得很,五内和经络都有损伤,尤其三根正经残损严重……”
死眠过后的自我检查,当真是隐疾爆发,来得毫无征兆、更没办法追查到根源。
不过宋阳大概有个猜测,或许是炼血术有什么连舅舅都不清楚的副效;或许是陈返当初好心办坏事,助他破掉三关后引起反噬……前者是天下奇术,尤离也是第一次施展,把握不好分寸正常;后者干脆是旁门左道的‘邪术’,本来就是饮鸩止渴的法子。
说着,宋阳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摇头道:“最麻烦的是我找不到治疗的法子…隐疾还会继续发作,内力的伤势一定恶化,我这边却束手无策,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死人的。”
罗冠的语气轻飘飘的:“所以要找琥珀。莫担心,她的医术远胜于你,有她在万事无忧。”
宋阳笑了笑,又嘱托罗冠:“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
痊愈的唯一希望仅系于琥珀,告诉身边同伴除了让他们多操一份心之外没有一点用处,至于罗冠,宋阳估计自己再从燕子坪到南疆的时候,身体怕是没法支撑独自远行了,他需要一个人帮忙,大宗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对他并未隐瞒。
刚刚宋阳已经想清楚了,按照他自己的判断,凭着现在的身体还能再坚持几个月,回到南理后先去燕子坪,总要再见她们一面,随后启程赶赴南疆去找琥珀。
如果琥珀能治好这桩怪病当然再好不过,如果琥珀也不行的话,宋阳会再度启程北上,去睛城。
只凭他自己,报仇的希望微乎其微,但还是一定要去的,万一万一,有个机会被自己抓住了呢?比如景泰微服私访,刚巧在大街上被自己撞;又或者燕顶被仇家打伤、能让自己捡个便宜?
就在刚才,这些事情都在宋阳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唯一的感觉仅仅是:来不及。只剩几个月,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
穿越之人,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世界,和苏杭一样,他不是很怕死;可是和苏杭不一样的,他在这世上的牵挂太多了,就快到了要放下一切的时候,宋阳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样都放不下。
宋阳走神了,不自觉、也再自然不过的想到了苏杭,不知她走了没有。
如果走了,那她到了么?
如果没走的话……若有机会,自己是不是要找到她,告诉她一声,自己要走了,从此这世上又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再没了同类。
苏杭没走,此刻正眉头大皱……到现在她还没弄清自己发现的,究竟是一个巨大的岛屿还是一片真正的新大陆,不过她不在乎,有巧克力的地方,小岛就是仙界;没有巧克力的话,大陆她只当狗屁。
她的大船在一个多月前靠航,当地土著一度被吓得魂飞魄散,待见他们并无恶意之后,才大着胆子上来接触,连比带划,接触了一阵,苏杭兴奋无比的了解到,在‘大岛’深处有一种特殊的果子,很可能就是她说的‘可可果’。
因为语言不通,土著实在没法描述出这种果子的味道,不过提到它时,土人们一个个面色贪婪,口水直流,显然香甜无比,但果子被另一伙土著把持着,外面轻易见不到。
苏杭想都不想,更不忌惮危险,带队深入丛林,磕磕绊绊走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把持着巧克力的那一族的地盘,接下来免不了又是一段时间的接触,最终用了些铁器工具换来了神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