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惊呼着自噩梦中醒来,任令羽满头满手都是冷汗,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映照进来,也让他察觉到了时间的异样。
伸手抓过枕边放着的防水表,上面的时针稳稳的停在了数字“9”上――拜原来那个时空里自幼的半军事化生活所赐,任令羽早已习惯了不管前一晚熬到何时都会在第二天早上5点按时起来的习惯。而今日,竟然睡过头了……
任令羽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双手十指深深的插入头发中――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原以为最可凭恃的资本,在严酷的现实前其实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话,恐怕也都会和他此时一样感觉虚弱与无力!甚至会让积十数年之功所造就的自律在一瞬间崩塌――哪怕仅仅是暂时!
当时中国第一人!――李中堂昨日不过略施小计,便让任令羽着实领教到了梁任公对李鸿章这位编外“康党”的评价之入木三分!
仅仅是一个水师学堂总办的轮替而已――任令羽此时已可确定,最迟三日之内,便会有人前来与他商谈推举他任令羽主持水师学堂的事宜。
严复去职,他任令羽上位……
只是,不管其中有多少的曲折缘故,但在刘步蟾等海军中的“闽党”看来,二者却只是简单的因果而已――若没有任令羽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严几道怕是早已将宣华等一干闹事学生弹压下去了,又岂会受此挫折?
由此也可以想见此后“闽党”对他任令羽的态度,而他这个海外游子如果今后还想在海军中发展,那就只能像方伯谦一样靠拢李中堂李大人……
翻手风云覆手雨,不外如是!
所谓多出的100多年知识,在40年宦海浮沉历练出的智慧谋略和行事处世面前,竟是脆弱的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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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突然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任令羽诧异的睁开眼,视野中顷刻充满了一头火焰般的红发。
“怎么了?不舒服?”,peri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担忧,她把手中的托盘搁在床旁的椅子上,身体前倾,一只手扶住床沿,另一只手轻轻地搁在任令羽的额头上,“是感冒么?”
“不是,只是有些心事。”,任令羽心中一暖――她的手湿湿凉凉的,让他感觉很舒服。
两个人的距离是在太近了,近到了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所谓的吐气如兰,指得就是……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大蒜了?”,任令羽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而peri也如同被雷劈了一记般的猛地站直了身子,脸上已红如蔻丹。
“你什么意思?”,peri气急败坏道。
“开个玩笑,别介意别介意!”,任令羽摆手笑道,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顷刻间竟消失无踪!
在这一刻,她就是他的阳光!
“刚才干吗那么颓废?”,等到任令羽将餐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后,peri才重新开腔。
“没什么,知道要升官了,高兴得。”,任令羽轻描淡写的道,“你呢,开平矿一行,感受如何?”
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子――身上的那套青色猎装有些地方已经被煤屑沾染的辨不清原色,脚下的皮靴也磨损的七七八八,原本白皙的肤色大概是因为在太阳下连续晒了几日的缘故,已经变作健康的浅麦色,额边的发丝也有些乱,独独那一双湛蓝的眼依旧澄澈如昔。
“唐廷枢是商务奇才!可惜实在是生错了地方!”,peri神色一黯,继续道:“可惜了……”
“他的身体真的不行了么?”,任令羽心头也是一沉,自郭嵩焘之后,这位因轮船招商局、开平煤矿等一干洋务事业上表现卓异而得到李鸿章“中国可无李鸿章,但不可无唐廷枢”赞誉的干才又是身染沉疴,眼见已是时日无多。
而唐廷枢之死对甲午之战亦造成了直接戕害――在唐廷枢去后,继任其煤矿总办之职的张翼恰恰是个唯利是图的角色,因觉得海军购煤一向给价不高,而且还经常欠款,这位总办大人索性将优质煤炭高价出售给商人以牟取暴利,而对于海军则以商贾们弃若弊履的劣质碎煤应付搪塞!
丰岛海战和大东沟决战时,北洋海军战舰的锅炉中烧得便是这种“煤屑散碎,烟重灰多,难壮气力,兼碍锅炉”的劣质煤!而即便是面对丁汝昌等海军将领的激愤指责,这位张大人却依然故我,甚至还称海军如果需要块煤,可以自己从碎煤里筛选拣用!
还有3年就是甲午,而这个国家中的大多数人却还是这派“国家国家,有家无国”般的醉生梦死!
“你们这国家也当真是有趣!海关把握在英国人手中,对进货货物的税率低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自己国内却搞得厘卡林立,对非本地产的国内商品课以重税,这都快20世纪了,你们国家的商业却还停留在中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时代!”,peri讥讽道。
“商业上的事情我不大懂。”,任令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peri所说的厘卡林立和关税自主权的确是导致清王朝末年民族商业衰退的几大要素之一,但任令羽对此事的认识也就停留在这一阶段了。
“不过也许我在不久以后可以帮你把开平矿拿到手里。”
“你?”,peri一愣,“凭什么?”
“就凭我很快就要升官了。”,任令羽回答的有气无力――这种官,还是不做的好噢。
peri静静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