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北洋海军,还是中堂大人的海军!
任令羽一愣,他打量了下张景星,脸上突然浮现各个诡异的微笑:“季明,有两个字,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他微笑着道。
没等张景星回答,任令羽自己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制衡……”
“制衡?”,张景星重复了一遍,已是若有所思。
“没错,正是制衡!”,任令羽继续微笑道――制衡,制衡……
要先有牵制,而后才可能有平衡!而只有有了这等两派或各派势力间因彼此间投鼠忌器而形成的安定团结局面,居于上位者才有可能得一枕安眠!
正所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四句话乃是任令羽的安庆老乡,噢不,现在应该叫皖省后辈陈独秀――今年是1891年,陈独秀此时才12岁――在1927年应瞿秋白所约而写就的《国民党四字经》的前四句。
区区十六字,却道尽了上位者“驭下”之法的个中三味!
――慈禧太后一生擅弄权术,能以手中日趋弱势的中央权柄在太平天国之乱后地方坐大,内重外轻的局面中闪躲腾挪,硬生生的为爱新觉罗家多守了48年的江山,靠的就是不让须眉的制衡手腕――从这个层面讲,最没资格对这位当国女主横加指责的恰恰就是被她夺了权的爱新觉罗氏,自咸丰起,由同治光绪而至宣统时期的摄政王载沣,除了一个行政能力突出但权术上却仍瞠乎其后的恭王,论其所谓帝王心术,这些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在这个出自叶赫那拉氏的媳妇面前又有哪一个有资格不汗颜的?
但追根究底,慈禧太后所用的制衡术的精髓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句话――以清流钳制督抚,抬南洋牵制北洋,或扶北洋抑制南洋。而随着李鸿藻的“北清流”的日趋失势,由翁同?接掌沈桂芬衣钵而成的“南清流”在操守能力上较北派清流均远有不及,而所谓的“以清流钳制督抚”也就慢慢沦为了戕害国事的党同伐异――“南清流”在甲午战争前后的龌龊言行便是最好的例证!
而相较于渐趋负面的清流物议,挑动南北洋互动则是慈禧太后一生在钳制地方上屡试不爽的不二法门――太平天国事毕后湘系坐大,她随即挑唆淮系脱离湘系自立而牵制之;此后北洋渐趋强势而渐有藩镇局面,老佛爷又紧急把44岁的张之洞外放,大力扶持让其另起门户以制衡北洋;待甲午战后北洋水陆二师俱没,南洋渐有尾大不掉迹象后,老太后这边又在天津培养出了一个承袭北洋门户的袁世凯……
“季明,你大可放心,若我等真的在海军中能另造一局面,老中堂那里,绝对也是乐见其成的。”,任令羽微笑着继续道。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所有的上位者为了巩固位置都必须用的方法,慈禧太后如是,李中堂亦然。自当年草创海军以来,李中堂对于海军中的“闽党”就一直都存了份“不得已而用之”的心思,无论是委派淮系宿将丁汝昌为海军提督,还是重用与“闽党”势同水火的英籍顾问琅威理,甚至是大力提拔“闽党”中主动向淮系靠拢的“济远”管带方伯谦,为的不也都是这“制衡”二字?
“笃笃”,突然响起的敲门上打断了任张二人的对话,在任令羽的目光示意下,张景星起身去打开了舱门。
“张先生?”,他惊诧道,而一边的任令羽叶惊讶的自座椅上站了起来,“幼樵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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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幼樵兄到来,竟也没有准备什么……幼樵兄喝些什么?”,张佩纶来访,必有缘由,所以张景星也就很知机的告辞离去,把整间舱室重又留给了任令羽与张幼樵。
“不必麻烦治明了。”,张佩纶略显尴尬的一笑,他定了定神,向任令羽一举手中的折片,凝神道:“中堂大人在离开旅顺前,已经将治明请兴阅舰式的意思写作夹片,一体纳入了给朝廷的折子里,一并发往京师去了。而幼樵此来,便是奉中堂大人之命,请治明一起就这个折子来参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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