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一麟起草这篇演说稿时,李子诚特意加入了这几句话,这是自己最喜欢的演讲词,因为曾经这是一个弱国在面临绝境时发出的呐喊,一个弱国抗争,就像,现在,就像此时!
从接收胶澳的那一刻起,再到昨天袁世凯宣布中国对德宣战,中国的、亚洲的,甚至世界上的历史已经被改变,想到历史因自己而改变时,李子诚再也没有一丝恐惧,与先前的内心的悲愤相比,此时声音尽管低沉,却又带着一丝决然。
看着发表演说的人,赵琪惊讶的发现,此时的他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他的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而对于李子诚而言,并未注意到赵琪在看着自己,而是完全专注而投入的进入这第一场演说之中。
“……万一真到了无可避免的最后关头,我们当然只有牺牲,只有抗战!但我们态度只是应战,而不是求战;应战,是应付最后关头,因为我们是弱国,又因为拥护和平是我们的国策,所以不可求战;我们固然是一个弱国,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
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争既无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
胶澳事件能否不扩大为中日战争,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态度,和平希望绝续之关键,全系于日本军队之行动,在和平根本绝望之前一秒钟,我们还是希望和平的,希望由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胶事的解决。但是我们的立场有极明显的三点:
(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与领土之完整;
(二)胶澳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合法之改变;
(三)江苏陆军现在所驻胶澳地区不受任何约束。
这三点立场,是弱国外交最低限度,如果对方犹能设身处地为东方民族作为一个远大的打算,不想促成两国关系达于关头,不愿造成中日两国世代永远的仇恨,对于我们这最低限度的立场,应该不致于漠视。”
在演讲时,感觉到手中的那双柔荑要离开时,李子诚却紧紧的握住了这双手,是这双手在之前给了自己支持和力量。
“总之,兄弟对此事件,已确定且必以全力固守这个立场,我们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准备应战,而决不求战。我们知道此次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于此,兄弟特呈请中央政府和省督政府必特别谨慎,以临此大事,全国国民必须严肃沉着,弃苟安之心,准备自卫。在此安危绝续之交,唯赖举国一致,服从纪律,严守秩序。希望诸君将此意转于社会,俾咸能明了局势,效忠国家,这是兄弟所恳切期望的……”
演说终于结束了,在室内那红灯灭下时,李子诚朝着身边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
说罢,不待身旁的女孩说话,人便朝着室外走去。
人一走出播音室,室外便传来一阵掌声,那掌声是所有人发出来的,他们激动的看着这个年青人,此时没有任何人再去怀疑,去怀疑眼前的这个人。
“先生,这是我听到的最有力的演讲!”
“是的,先生!全中国都将记住今天!”
张一麟、蒋作宾、穆等人并未注意到他们语气与神情的变化,这一场演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
“谢谢!”
李子诚淡淡的道着谢,然后便走到一张书桌前坐在那里,摆了一个宣读姿势。闪光灯亮,拍下了一张发表演说的照片。
而赵琪则在后方看着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这短短几分钟的演讲,改变了一个人,改变了这个男人。
“先生,从今天起,谁人再敢言妥协,即为中国之汉奸!”
张一麟在旁边补充道,听着他的话,李子诚却神情严肃的说道。
“今后如若我连云港内再有人借中立大局之事来说与胶澳撤军之问题,皆以叛国罪论处,杀无赦。”
或许是内心强抑的悲愤之意,迫使李子诚道出了这句话来,而周围的人们听着这句话,无不是浑身一颤,而赵琪更被那句冰冷的话语吓了一跳,她看着经略使背景,眼中却流露一丝异样的神采。
“守土卫国,绝不容中途放弃,即便是全国皆反对我,我亦要坚持到底,唯今中国生存之计,唯在坚持,坚持到底,便是胜利!”
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半饷未作声的袁世凯却在沉默良久之后,满面的苦色的长叹一声。
半个钟头后,中南海总统府居仁堂内召开了紧急内阁会议。
所有的内阁部长均出席,而有两位国务院参事也受邀参席,就连淮海经略使公署的外事长顾维钧亦受邀参加。另两位国务院参事一个是伍朝枢,伍曾就学于牛津,是英国律师,伦敦林肯法学协会会员;另一个是金邦平,他曾留学日本,也是国务院参事。
面无表情的袁世凯,先看一眼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