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用了三个月,在多次协商之后,连云关总算是得到了一小块地,可随后,却又碰到建筑问题,先是材料无法购买,再到后来无法运进,再接着又是无法施工,总之,管委会用了一切可能的办法去刁难连云关,最后,甚至把连云关逼到海上办公,而且还不能进港,甚至不能进入泊区。
在经过一年半的软抗衡后,面对陇海铁路公司的“油盐不进”,梅乐和只得派人同铁路公司进行协商,最后总算是摸清了原因,他们不接受外国人出任连云常关关长,与安格联口口声声要派海关舰队封锁连云不同,梅乐和明白,即便是派出海关舰队,即便是领事团干涉,但在陇海铁路,在连云,没有铁路公司的支持,设立了常关也注定是一事无成,如果他们不配合,在连云,海关甚至连大门都出不了。
最终梅乐和选择了妥协,任命了一位华人关长,而连云关也成了全中国所有海关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外籍雇员的海关常关,也正因为“尝试”过李子诚的软手段的梅乐和,从李子诚出任国务总理后,便一直关注着国务院举动。
现在其把第一把火烧到了海关,即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现在的海关所面临的局势与19912年间绝不相同,数十年来看似稳如磐石的基础正在被一点点的侵蚀着,民族意识难与洋总税务司公署相协调,而相比于过去,现在的海关更倾向于公使团,这必然导致海关洋总税务司站到中国政府和中国民众的对立面上,如果安格联仍未意识到现在海关的强势基础已经开始动摇的话,那么……
沉默着,梅乐和的眼前却是一亮,他隐约看到一个机会,他是赫德的外甥,亲受赫德的薰陶,而安格联却是赫德友人的儿子,同样受赫德的提点,可是安格联后来却背叛了赫德,为了得到总税务司的职务,他同朱尔典相互勾结,以背叛赫德作为代价,迫使裴式楷退休。
想到裴式楷叔叔,梅乐和却是微微一笑,他能够想象,如果李子诚若是想去国海关的话,必然会去请教这位“被英国抛弃的骑墙者”,对于的赫德、裴式楷来说,在英国政府的眼中,他们实在是太中国了,他们更像是中国人,也正因如此,最后,英国外交部才会的没能同意裴式楷接任他的职务,选择了他的亲信安格联,而代价却是安格联对赫德,对裴式楷的背叛。
从那时起,裴式楷便再也没有回过英国,他甚至敌视英国,抵触英国,一直居住于京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李子诚不去拜见他,恐怕还真不是他的为人。
“他一直把自己领导下的海关比作一艘船,他经常想象自己如同一个出色的船长指挥着它驶过了千岩万壑。在他心目中,老大帝国更是一艘船,一艘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船。自从3年登上总税务司的宝座,他所做的一切——海关事务、海军建设、教育改革、引入国际法、派遣外交使团——的目的和意义,就是修补这艘大船,不让它过早下沉。李鸿章总说自己是个裱糊匠,赫德爵士又何尝不是一个补台的!”
穿着一袭大礼服的裴式楷虽说已经六十九岁,可在说话时,整个人却显得神采奕奕,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刚刚获得由国务院颁发的“一等大授忠诚服役勋章”,这是由国务院授予的勋章。
此时一谈起海关事务,这位已经从海关退休的前副总税务司便会像服用了春药一般眼睛发亮,甚至在说话时,他的胡子都有些微微飘扬。
“无论如何,总税务司不过只是一个中国政府的雇员,而赫德爵士一直坚持这一原则,可现在……”
望着面前这位年青的有点像是一个实习生似的总理,裴式楷不无义愤的说道。
“看看,安格联都做了什么,现在的海关已经变成了公使馆的海关,而不是中国的海关,总理阁下,这一点,必须要改变!”
说到“改变”两字时裴式楷的声中带着强调之意,英国对他的“背叛”以及安格联背后的一刀,使得裴式楷在心下对安格联甚至英国积聚着浓浓的不满,现在既然新政府找到他,他自然不介意“帮助”中国人“收拾”海关。
“的确,海关的现况确实需要改变,所以,裴式楷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出任财政部关务署的顾问!”
面带微笑,李子诚向裴式楷抛出了第一个“诱饵”,现在中国还需要英国的支持,而且中国的实力远未达到可以同英国“决裂”的地步,因此在一些问题上必须要做出让步,比如未来的总税务司人选,必须要考虑英国人,现在的关务署,同样也需要考虑英国人,需要安置一名英国海关关务顾问,而裴式楷这个被英国“背叛”前副总税务司则是最好的人选,一方面既可以向英国示威,另一方面又能让英国安心,伦敦所需要的仅只是对中国海关的影响,而不是完全控制中国海关,这一点不仅从驻伦敦的公使馆那里得到了确认,同样在裴式楷那里得到了确认。
他们需要的是影响力,而自己需要的是受财政部控制的海关,以最终实现海关的完全自主,当然更为重要的却是关税自主,现在的海关关税不仅不能为中国实业提供保护,甚至都不能为国家创造税收,而现在,任命裴式楷为顾问只是关税这盘棋的第一步。
“裴式楷被聘请为关务署顾问?”
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安格联整个人便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