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曾经认为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把胜利当成是呼吸那样自然的他战胜了一切,而这个世界是属于胜利者的,是围绕着胜利者打转的。说是胜利者界定了这个世界的万物以及万物的性质也不为过。所以作为胜利者君临他人之上的赤司一直都是正确的。
即使赤司一度输给了黑子和火神、输给了诚凛,赤司也仍然是那个“绝对正确”的赤司。因为在赤司体内的另一个赤司早就明白把胜利当成了一切、说着自己绝对是“正确”的那个自己必定会被人打败。而打败自己的人必定会是自己曾经的同伴中的某一人。
因为赤司是“两个”,“两个”赤司又站在两种位置上看问题,所以其中一个赤司被打败就代表着另一个赤司胜利了。换句话说就是从一开始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已想定了所有的结局,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样的赤司不会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的正确性。即使稍微有所怀疑,最后事情的发展也从未超出过赤司的意料。
但是现在,此刻、这一分、这一秒、这个刹那,赤司发现自己或许早已不是“绝对正确”的了。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赤司他的选择制造出了他根本不想看到的结果。而本应想到这种可能性的他因为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样的结果,所以否定了这样的可能性。
“……哲也,有你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明知这种时候质问黑子也不过只是把自己的歉疚和后悔推给他人,赤司却还是把这样无意义的问题问出了口。
“对不起……赤司君。我不是想逃避责任,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来解释这种事情。”
和赤司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外的黑子脸色铁青。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的他现在精神状态很差。
毕竟,黑子是唯一一个眼睁睁地看着霜月怎样陷入沉眠,又是怎样对外界的事物毫无反应的人——起初,让霜月睡在自己腿上的他天真的以为霜月真的只是因为累了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连自己轻微的动作都无法吵醒她。
轻柔地抚摸着霜月的发丝,认真地凝视着霜月苍白的脸庞,总是在看着霜此时也在凝视着霜月睡颜的黑子不知怎么的就在那一瞬间直觉性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开始呼唤霜月的名字,摇晃霜月的肩膀,而霜月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心跳脉搏在以这一刻完全失控,黑子颤抖着用手指去试探霜月的鼻息,在发现霜月还在呼吸的那个刹那,心头一轻的黑子几乎要情绪崩溃地哭出来。
用快要拿不动携带的手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号码,黑子很快等来了救护车。看着医护人员以娴熟老练的动作将霜月搬到救护车上,黑子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霜月是无法得救的。
——现在马上将霜月送到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也未必就能在第一时间腾出手来开始为霜月进行检查和治疗。即使马上就有医生为霜月进行检查和治疗,以霜月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大多数医生和一般的治疗顶多只能吊着她一口气,让她不至于马上死亡。没有医生愿意冒险去挑战一个本来成功机率就可以说是相当低的大手术,更不会有医院愿意提供最佳的医疗环境和医疗设施并让自家医院最优秀的医生去接手这样一个救得回来未必能为医院带来利益,失败了一定会为医院和医生水平抹黑的病人。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世界就是如此势利和现实。所以尽管黑子其实并不想让其他人和自己分享霜月的秘密,黑子还是联络了赤司,并简单的把事情告诉给了赤司知道。
“……拜托你,赤司君。救她……请务必拯救苍崎霜月吧——”
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向他人低头的黑子头一次这么尊严扫地的请求。而被他请求的那个人,赤司征十郎则是在那个瞬间怔在了原地。
——这就是“赤司征十郎”这个人选择了的结果。
怎么也无法诡辩为“正确”的结果。
“早知道苍亲会变成这样……我还不如——”
总是零食不离身的紫原极为少见的既没有吃零食也没有拿着零食。他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即使吃了,那些曾经对他而言很好吃的零食现在也没有任何滋味可言。
紫原是从冰室那里得知霜月的事的。
高中毕业后紫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地接受某大学体育系的邀请,开始了迈向职业篮球运动员的生活。闲暇时间紫原偶尔会自己进厨房做点点心之类的东西。回美国念大学的冰室知道了这件事后总是打趣紫原说:“敦你是退役之后打算去做糕点师卖点心吧?”
那天,紫原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打发时间,准备做点草莓棒、蓝莓棒之类简单好吃的小甜点。做到一半,紫原接到了冰室的电话。然后就在用肩膀和下巴夹着电话,手上继续着用棒状硬饼干插|入草莓的动作的紫原心里嫌弃冰室絮絮叨叨个不停的时候,紫原意外的从冰室的嘴里听到了自己近十年来都在努力忘掉的那个名字。
“……说起来,大我的搭档、就是敦以前的队友的黑子君好像出事了呢。啊……不是黑子君本人出事了,是他喜欢的女生出事了。那个女生好像是叫‘苍崎’……吧?”
洗干净了的草莓从紫原的手上掉了下来。
“听说那女生今天要做手术,手术如果失败了——”
“那女生就算能活着也会变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