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到处弥漫的血腥味;一个个遍体血污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急诊室这一刻有着宛如地狱般的可怖景象。许多人都惊骇得不敢直视,陶君朴却是一派熟视无睹般的冷静如常……程楚翘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陶君朴说过他懂一些医学常识,会一些急救措施,但这一刻他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程楚翘记得自己上大学时也听过几堂急救知识的培训课,在课堂上还有板有眼地学会了几种急救手法,例如心肺复苏术、止血包扎之类。然而学归学,真正直面鲜血横流的场面时就吓得什么都忘了。毕竟不是医生,在生死危机的关键时刻,没办法像个专业医生那样保持头脑冷静,容易惊慌失措。比如那一次她母亲唐素兰的颈动脉出血,她当时就吓得只会哭,可是陶君朴却以超乎寻常的冷静沉着立即展开了正确的急救术,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急救知识可以临时抱佛脚的现学,但在紧要关头保持冷静的头脑、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这绝不是通过恶补就能获得的优秀素质。每一个出色的医生都是百炼成钢的,只有参加过无数次紧张的抢救,面对过无数个错综复杂的救治局面,才能积累出丰富的应对经验,训练出冷静的心理素质。陶君朴根本就不是医生,可是他前前后后几次处理意外突发的受伤事件时;此时此刻面对那么多伤势严重的伤者时;所凸现出的那份冷静沉着却完全不亚于一个专业的医生。

程楚翘想破头皮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喃喃地说:“陶君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位专业医生似的?”

陶君朴没有听到程楚翘这句话,因为这时受伤的木工师傅已经缝好伤口走出了诊室,他站起来迎向他。独自留在座位上的程楚翘,一边疑惑地看着他的身影,一边费解地思索着:奇怪,他明明只是一个室内设计师,为什么有时候却给人一种专业医生的感觉呢?

从医院出来后,程楚翘开着车和陶君朴一起把木工师傅送回了家。他下车时再三道谢:“程小姐,谢谢你了。我自己不小心割伤了手,你又是送我去医院,又是替我出医药费,还专程送我回家。你真是人美心善啊!”

程楚翘笑得不值一哂:“不用客气,你好好休息。”

木工师傅受了伤,当天的主题墙工程已经暂停了,陶君朴打算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程楚翘又自告奋勇地送他,路上旁敲侧击地问:“对了,你昨天傍晚下班时遇见管嫣了是吧?”

陶君朴明了地一笑:“恐怕不是我遇见她,是她特意来等我吧。”

程楚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看出来了。没错,管嫣就是特意去等你下班的。因为前天晚上你一个打几个的功夫秀让她对你又很动心。心一动,她也就马上行动了。”

陶君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程楚翘忍不住继续刨根问底:“你既然看出来了她对你有意思,那她昨晚约你一起吃海鲜,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啊?”

对于自己所问的问题,程楚翘期待中的回答是陶君朴表示对管嫣无感,所以才婉言拒绝了她。可是陶君朴的回答却令她大失所望,他笑了笑说:“昨晚有事去不了,我也知道她有些不高兴,要不今晚我请她吃饭好了。”

程楚翘听得心里一乱,前方路口亮起的红灯一时都没注意到,车子差点直接闯过去了。好在陶君朴及时提醒她:“红灯,快停车。”

一个急刹车停住后,程楚翘看着眼前十字路口的汹涌车流惊出一身冷汗。副驾驶座上的陶君朴微带一丝责备的语气说她:“你怎么回事?连红灯都没有注意到?开车这么精神不集中是很危险的。”

程楚翘平时开车一向很小心,基本上从没有闯过红灯超过速,更没出过任何状况。今天却被陶君朴一句话扰乱了心神,差点出了一个大纰漏。当他责备她时,她一排珍珠白的牙齿咬着珊瑚红的唇瓣,满脸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眼波粼粼流动间,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又嗔又怨——那是女性面对心仪的男子时才会有的蕴满爱意的嗔怨。

这一眼,让陶君朴顿有所悟地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不希望我请管嫣吃饭吗?”

被陶君朴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程楚翘的脸蓦然绯红一片。慌乱中,她又羞又窘地矢口否认:“我可没说啊!你要请谁吃饭跟关我什么事呀!”

陶君朴定定地看了程楚翘一眼,雪亮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被笼罩在一束追光下,整个人纤毫毕现地暴露着。她知道他已经看透了她的心事,但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扭过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沉默不语。她也不说话,脸红心虚地保持着缄默。

直到车子在旭日公司楼下停住后,陶君朴才重新开口,若无其事的语气:“谢谢你送我。再见。”

程楚翘也努力笑得若无其事:“不客气。”

陶君朴下车后,程楚翘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而是不由自主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个修长挺拔如白杨般的背影在走进大厦的玻璃大门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与一个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的年轻女孩似乎是打了一个招呼。那女孩身材苗条,一头波浪长鬈发衬得一张鹅蛋脸甚是娇俏。她和陶君朴简短地交谈了两句,脸上一直挂着笑。不过那笑容似乎蕴着一层苦涩的底色,让她的笑颜看上去并不开心,相反还透着丝丝伤感与失落。

远远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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