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空气格外清凉湿润,一层薄薄轻纱似的雾飘浮在天地间。
陶君朴背着双肩包,骑着他那辆拉风的单车来到旭日公司楼下准备上班时,时间是九点差五分。那时候江雪正站在大厦门口停着的一辆旅游大巴前,一脸无奈地等着最后两位迟迟未到的游客——尽管每次打电话事先交代集合时间时,都百般叮嘱过请不要迟到,但回回都有那么几个缺乏时间观念的团员。
因为在等人,江雪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一直朝着马路上左右张望。陶君朴出现时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心里不由地翻腾起一阵羞愧,有些不愿跟他照面。正想着要不要先上车避一避,却发现一辆原本慢慢驾驶在他身后的黑色小车忽然加速,笔直地朝着他疾驰而去。惊得她失声大喊:“君朴,小心啊!”
江雪的尖叫声响起前,陶君朴就已经听到了身后异样的发动机加速声。本能地一回头,他看见一辆小车正对准自己撞过来,距离近得根本来不及让他夺路而逃。车头猛地撞上单车后轮时,巨大的撞击力把他抛了出去。他凭借灵活的身手竭力自救,在落地的一瞬间顺势翻滚,把冲击力转换成向前的冲力,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地面冲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不过,这套动作虽然避免了车祸撞击带来的伤害,却因为他是被撞飞在马路上,落地翻滚时额头不慎撞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旅游大巴的车头,当场就昏迷过去了。那辆肇事的黑色小汽车不管不顾地从他身边驶过,一溜烟地跑了。
江雪尖叫着扑过去,一边慌乱地察看陶君朴的伤势,一边拿出手机召急救车,声音既焦急又骇怕:“喂,120吗?红旗路有人出了车祸,请马上派救护车过来救人。快一点啊。”
这天清晨,程楚翘是含着笑醒来的,因为她一夜美梦连连。梦中犹是与陶君朴一起飞在明月星空下,如漆似胶地亲密相偎着。
躺在床上不愿起来,程楚翘反复回味昨晚美好的一切,尤其那是几个唇唇相印的吻,甜蜜得她独自笑了又笑,还满心绮思遐想开了:接吻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呀!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就让人那么陶醉。这要是法式热吻起来,我还不得醉死了!可惜那个滑翔机不能自动驾驶,他要开飞机不能抱着我法式热吻。不然真的来个热吻,会不会*烧起来呢?接吻的感觉这么好,不知道makelove的感觉如何?
想着想着,程楚翘脸颊不由地就红了,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发烫的脸,自己数落自己:程楚翘,你色女附身了吗?居然想着makelove的事了。疯了,真是疯了!
一边暗骂自己发疯,程楚翘一边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陶君朴发短信,问他是不是已经在公司上班了,中午一起吃饭行不行?短信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回复。她看了看时间,九点过了,这个时候他一般在开例会,也就没有太在意。爬起床梳洗了一番,再下楼去吃早餐。
餐桌旁已经坐着唐素兰,相比女儿的容光焕发,她却是一脸的愁云密布。因为昨晚程楚翘回家后,带着满脸止都止不住的幸福微笑告诉了母亲自己的恋情。
一开始听说女儿有了男朋友,唐素兰还非常开心。但一听这位未来女婿是陶君朴时,她的笑脸顿时就垮了:“啊!你怎么在和陶君朴交往啊!他可是有猝死基因的,你跟他在一起想打算进入寡妇后备役吗?”
程楚翘尽量轻描淡写:“妈,这些什么基因的事说不准的,没准他母亲那一边的血缘优良已经改善了他的基因参数呢?您别太当真了。”
“我怎么能不当真啊!楚翘,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可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地就当寡妇。不行,你不能和这个陶君朴交往,趁着刚开始没多久感情不深赶紧断了吧。”
“妈,您怎么能这样呢?人家陶君朴好歹还救过您一命呢,您可不能这么嫌弃您的救命恩人。”
“他救过我的命我十分感激,但我不能感激得用女儿的终身幸福作为报答。楚翘,你就听妈一句劝,跟陶君朴分手吧。如果他像他爸爸爷爷那样活不过三十岁,你和他在一起就根本没有未来,何苦自己找罪受。”
无论唐素兰如何苦口婆心地劝告,程楚翘都不为所动地固执己见:“妈,我是不会和陶君朴分手的。不管将来会怎么样,现在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唐素兰这下可就愁死了,对于陶君朴这个人,她是没什么意见的。可是他家族遗传的猝死基因实在让她无法不顾虑重重。没有任何一个当妈的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注定短命的男人,因为未来是一目了然的伤心之旅。她想了一整夜要怎么说服女儿改变心意,却也知道这很难很难,她的女儿她了解,只要拿定了主意就难以动摇了。
果然,当早餐桌上,唐素兰正打算再跟女儿好好谈一谈时,程楚翘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就先堵了回去:“妈,您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您不让我和陶君朴在一起是为我好,不希望我将来伤心。我也知道选择和他恋爱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我并不是没脑子的人,您所有的顾虑担心我都曾经有过,但最后我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确定未来,只能把握现在。既然如此,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了莫测的将来而放弃幸福在握的现在。”
“楚翘,为什么你明明也顾虑过担心过,却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