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站起身犹豫的看着张凌轩,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置之时,街道的一侧传来了阵阵喊声:“小王爷!少爷!少爷!”
黑衣闻声转头,只见街道一侧隐约有些许昏黄色的火光,又转头看了靠墙而坐的张凌轩,略一犹豫,便迅速蹲身扛起柳荣的尸体,脚尖点地,伴着风声消失了夜色之中。
火光渐渐逼近,不知是谁发现了靠墙而坐的张凌轩:“王爷!王爷!少爷这里,这呢!!”
伴随着喊声,火把迅速向一个点汇集。康王张翼闻言急忙迅速推开了拿着火把的小厮,快步来到了近前,看到倚墙而坐昏迷不醒的自家儿子时,原本俊朗的面容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一直紧皱的剑眉也悄无声息的撇下,伟岸的身躯摇了摇,原本稳如磐石的步子竟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
旁边明眼的小厮急忙将手中的火把递给身旁的,上前几步想要搀扶。却不料被张翼挥手阻拦住,立稳身形后,立刻朗声道:“给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刺客,敢动张翼的儿子,定要他付出代价!”冰冷的语气压抑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和无法掩饰的滔天怒气。语毕,头也不回的走到张凌轩身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向靠墙而坐低着头看起来毫无声息的爱子。
不知是由于夜晚的寒气所致,还是由于其他,一向处变不惊,浴血沙场仍旧笑傲的康王爷伸出的手竟有些颤抖,众皆屏住呼吸,生怕一出声自家风采翩翩的小王爷就会自此消失不见,空荡的街道站满了手执火把的,却安静的只有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短短的几秒,竟似几年一样漫长。
探到张凌轩还有微弱的鼻息之时,康王张翼一直伟岸的甚至有些僵硬的虎躯顿时萎靡了下来,衣衫和地上的鲜血染红了所有的眼,也染红了康王的英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儿子抱起,尽量避免触碰到那胸前晃得他眼睛生疼的银色长剑。
一阵夜风吹过,吹动了康王张翼头上本束的结实的发冠,也悄无声息的吹落了一缕鬓发,此时的张翼,不再是俊朗的英挺王爷,也不再是沙场上浴血的神话将军,只是一个怕失去爱子的无助父亲。
“十留此看守,待命。一去通知皇上,记住不要告诉皇后。此消息瞒下来,切不可惊动王妃、老王爷和老王妃,对外宣称奉皇命下查临城数日。其余回府,对内宣称抓夜贼。”一个王爷应有的沉着冷静此时显露无疑,除了那微微颤抖的伟岸背影悄悄透露了主压抑的情绪。
低下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自家儿子,那被血染红的惨白脸庞,哪里还有平时的半分生气,不受控制的,从一直血红着的英眸中,缓缓滑下了几滴泪水,属于一个傲视天下的康王爷张翼的泪水。快速收拾好情绪,不再有丝毫耽搁,运足内力,足尖点地,快速向王府的方向掠去。方才才记起,康王府里还有一个杏林神医的孩子,他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对自家儿子有意思,内心不由一叹,对自家儿子有意思的又何止那一个孩子,原本还想要找机会责怪自家儿子一番,今天才发现,只要自家儿子还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了。
夜风吹起,卷动了地上几片残叶,静寂的街道如水的夜色中沉睡着,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声,但并不扰,按八卦布局的偌大的康王府里,也一片寂静,只有挂着的灯盏和偶尔巡夜的护卫,一点也看不出白天里的奢华,一切都如一个沉睡的孩子一般,但是也有例外。例如此时,离苑里的纳兰涵此时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夜色如水一般寂静,空气里散动漂浮着淡淡的熏香味道,似有若无。温暖又香软的锦缎大床上,如玉的佳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少了白天的拒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此时的纳兰涵披散着一头墨发,一袭白色的xiè_yī亵裤,吹弹可破的粉脸上,月牙般的柳眉正微微蹙起,似诉说着主心中的烦躁,不停地变换着躺卧的姿势,却依旧不能抚平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叹了一口气,一阵窸窣的响动之后,纳兰涵披着衣服,坐卧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夜色中依旧荡漾着盈盈的波光,只是多了几分不明朗的烦躁。
轻叹了一口气,伸出如削葱根般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掀开柔软的红色丝绸锦缎被,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夜间御寒用的墨绿色裘袍,坐到了床沿边,趿着鞋,站起了身,走了两步之后,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低头看了看脚下趿着的鞋,咬了咬粉唇,又坐回了床边,叹了一口气,弯身将趿着的鞋子提好,才再次站起身,像桌边走去,缓步到桌边,伸手执起放盘子里的紫砂茶壶,另一只手翻过一个倒扣的紫砂杯盏,想倒一杯茶水缓解一下自己烦杂的心情,提高紫砂茶壶,倾斜着斟下,却没有听到预想的水声,轻叹了一口气,将茶壶放檀木桌上,下意识掀开茶壶盖子看了一眼,夜色如水般流溢,充斥着一切,所以茶壶里自然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可纳兰涵还是盯着黑洞洞的茶壶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将茶盖缓缓盖上,尽管动作轻柔,但是寂静的深夜里,这些微小动作发出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明显。
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墨绿色裘袍,轻缓的落座坐了雕花的檀木藤椅上,手臂杵着桌子,素手托着香腮,看着对面摆满医书的架子,陷入了沉思,自从那日百医会后,她便主动要求搬出了坎苑,因为要花时间整理一下百医会的见闻与收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