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去了,两个便往暖阁里说话,桌上的茶果点心散给小丫头们吃了。
两个赶围棋,林珺一连输了两局,便不大耐烦,掷了棋子儿说要打络子。
黛玉早瞧着她今日心中不自在,便凡事都顺着她,就问:“预备什么用的?”
林珺也是一时兴起,哪里有计较,心中又烦闷,一时哪里想得到,顿了顿,道:“一时也想不起来,不拘什么,随意打几个罢,今日用不着,明儿总用得着。”
听言,露珠心里略琢磨了一回,就有了主意,出去找念珠要了几色丝线回来,两个果真一心一意打起络子来。倒是念珠不放心,抽了个空特意过来。在外面透过窗子见她们姊妹虽是并排坐着,却只顾低着头打络子,连句话也不说,就猜度二人是不是拌嘴了。
见露珠回头,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露珠忙轻手轻脚出来,甫一出门,就被念珠拉到一旁。
露珠只当是有什么事要她做,忙问:“姐姐过来有什么事?”
念珠往暖阁瞧了一眼,道:“屋里怎么了?”
露珠一时没会过来,只道:“没怎么呀,”说着忽想起来,笑道:“她们两个都不爱听书,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要打络子。你说今儿好容易顽一天,怎么又歇不住。”
念珠只当她是得了林珺的话,不许教老太太知道,便拣好的说。顿时落下脸,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拌嘴了?”
露珠这才有些明白,念珠只怕是误会了,不禁好笑,又无奈,却也不敢教念珠着急。忙敛了笑,正色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们姑娘和大姑娘好好的,就是我们姑娘忽然想打络子,偏大姑娘也顺着我们姑娘。实在是没什么,两个人好好的。”
念珠半信半疑,但从露珠面上也看不出她说谎,暂且就信了,“是我想多了,没拌嘴就好。我前头还有事,就先过去了,若要什么就来找我。”露珠答应着送她出了月洞门方才进去。
才进门,顶头林珺就问她,道:“念珠姐姐找你说什么呢?”
露珠就笑着说了一遍,末了嗔怪道:“往日在家里,太太要姑娘打两根络子姑娘还不做,偏今儿亲家太太姨奶奶来了,大家玩笑你又要做,不怪念珠姐姐要担心。”
听言,林珺怪不好意思的,又不好承认,便说露珠,道:“看把你狂的。”低头再看自个儿打的络子,歪七八扭的,自己都看不过去。丢下手,冲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道:“绞了。”
黛玉探身一瞧,忽而拿帕子掩着嘴,笑道:“绞了做什么,仔细给你们姑娘存起来好做嫁妆。”说着,忽而想起林珺也要许人家了,又替她欢喜又有些伤感。
林珺顿时红了脸,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一面说,一面起身去按黛玉。
林珺和蒋文的亲事,是赵太太与妹妹早就说好了。现在两个人也到了年纪,赵太太也满意蒋文,蒋太太也欢喜林珺,若是不出错,蒋家该在明年来提亲。
卢太太和卢慧姗走后,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黛玉猜度林琰的亲事该是有着落了。
老太太这里正想着来年请谁做媒人,忽而崔家送喜帖来,却是崔嘉怡腊月初六出阁。
卢慧娴心道:“还没到日子呀。”,面上却半点不显,笑着与那送帖子的妈妈说:“二妹妹出阁,这样打的喜事,我们定是要去的,老太太只怕是喜欢坏了。”
那妈妈也知两家亲近,知道她们心里有疑,只是不好问,家里太太奶奶们也交代了,迟早也要知道,并不必瞒着,遂道:“怎么不喜欢?日子也是我们老太太订下的。”
听言,老太太和卢慧娴就明了了,崔老太太只怕是不行了。尤其是老太太,心里颇不是滋味。
卢慧娴仔细问了崔老太太的身体和饮食起居,倒是都如常。不过崔老太太也是八十多的人了,即便没病没痛,那一日没了也属常情。
崔老太太是在崔嘉怡回门后的第二天没的。
转眼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因新年的喜气,总算是冲淡了阴霾。
旧年里,秦可卿没了,她又是个会行事的,家中上至老太太,下至仆妇丫鬟,都喜欢她,年纪轻轻的没了,阖家都跟着伤心,恰又出了一件喜事,才算是缓过来。
原来圣上素来孝顺,念着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父母兄弟姊妹皆不得相见,遂准椒房眷属入宫请侯看视。太上皇和皇太后大喜,更大开方便之恩,又下旨意,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
此旨一下,谁家不肯?便是家中没有合适之地可作省亲别墅,也要使钱造一所;便是已然有了,却又唯恐轻慢了贵人,或是另选址重造,或是选合适之处改造。
宁荣二府自然也不例外,也忙忙地请了人勘察两府之地,随即又是请人画图、又是破土动工及各处树木花石摆设等,不可一一尽述,家中人等,忙的不忙的,谁不整日只为此事欣喜?
及至年下,省亲别墅修盖好,贾政又题本上奏,准了正月十五上元之日省亲。
因忙着这一桩事,一家子连年也不曾好过。初二那一日,黛玉跟着林珗林琰两个过来拜年,满耳里听得的,也尽是尊贵、荣耀等词。
不说十五那一日,大观园里如何的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元春归来,排场如何,亲人相见,又是怎样一番情景。单说十五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