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和王熙凤两个见着卢慧娴,话还没说一句,眼圈就红了,邢夫人唤了声外甥媳妇,泪珠子就滚了下来。王熙凤强撑着行了礼,问了老太太的好,这才说道:“事先也没和你们说一声,贸贸然就上门,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卢慧娴请了两人上座,又亲自捧了茶,道:“嫂子说这样话就外道了。”一面吩咐丫鬟打水来邢夫人洗脸。
邢夫人道:“飞哥儿和鸣哥儿呢?怎么不见?”问的是林飞和林鸣兄弟,但瞧她心急火燎的样子,便知不是真心,不过是场面话。
但邢夫人问了,卢慧娴少不得要说,便道:“多谢太太还想着他们,飞哥儿去学里了,鸣哥儿在妹妹屋里。”说到这里,就扭头吩咐香螺,道:“去请了姑娘和哥儿来。”说罢,又向邢夫人说:“老太太今儿身上有些不大爽快,弟妹在那边伺候,只怕晚些才得过来。失礼之处,舅母多担待些儿。”
邢夫人忙就起身,道:“那我们去瞧瞧老太太,你瞧,我们呼喇喇的来了……”王熙凤也站起来。
她们两个都起身了,卢慧娴哪里还坐得住,忙也站起来,拦着邢夫人,道:“舅母快别起身,我才从老太太那边过来。老太太已经先料着,说舅母和嫂子知道了定要去,交代我拦着舅母。”说到这里,又和王熙凤说:“嫂子也帮我劝这着些儿。”接着说道:“舅母也是有了春秋的人,外面天又热,一来一往,别着了暑气。这又不是外人,舅母千万不要外道。”
邢夫人原也没那打算,不过是听到,不作个姿态出来也不像,何况,她此次来,本就有事相求。听言,与卢慧娴拉扯了几句,便顺势坐回去,转而说起正事,道:“珗儿回来没?”
卢慧娴道:“按说这个时辰该回了,”说罢,扭头吩咐香螺,道:“你去门上问问,看大爷回了没?”
不一时,林珗便和香螺一起进来。才在书房和林海说起贾赦贾琏父子的事,此时见了邢夫人,哪里还不知她们的来意。林珗也不拐弯抹角,先就问道:“舅母和嫂子来是为了舅舅和琏二哥的事罢?”
说起贾赦和贾琏,邢夫人和王熙凤两人又红了眼圈,邢夫人道:“可不是,”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王熙凤一眼,这才说道:“我实在是没那个脸说,还是教你嫂子说罢。”
王熙凤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但邢夫人这么一说,她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热。事情闹得这样大,又哪里还有脸面,王熙凤想着,也顾不得羞,便说:“事情确实是二爷做得不妥,但事情出了,二爷膝下又荒凉,我想着便把人接进家里,总比放在外头好,不想,越要遮着,偏就出事,还连累了老爷。这会子我们还瞒着老太太,她老人家岁数大了,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这两日还问起二爷,说怎么没去请安,我都不知怎么说。二爷一时糊涂做下这样的错事,也后悔,只是事情已经做下了,此时后悔也于事无补。二老爷也不在家里,我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来求姑老爷和大兄弟,求大兄弟看在老太太的情面上,帮我们拿个主意,看这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