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方刃决伸手过栏杆抓住江进九的衣领拖了过来,“梧桐在哪里!她在哪里!”
江进九看着那一只因为常年练武长满了茧子的有力的手,笑道:“这可不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
血丝爬上方刃决的眼角,他盯着江进九的眼神如同疯狂的野兽在肆意猎食,这一段时间的压抑和暴躁通通发泄了出来,想要一掌拍死江进九,却终究克制住自己,“信不信你现在就死在这里?”
江进九无所谓道:“我信,但是你要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任谁都无法想象这个豪迈的挥斥方遒的将军会想现在这般崩溃和无助,他松开手仰天叹道:“你说!”
“你助我离开,我带你找她。”
方刃决猛然一震,连同手中的栏杆随之震了震,江进九是想让他带他逃走!他一个本将死之人带着一个敌国间谍离开,即便他真的没用叛国,那罪名也铁板钉钉地按上了。
可不走,梧桐就会……他实在无法想象如今这个丧心病狂的羽君阡真的会一刀砍了梧桐,然后言止息也只能默默地埋掉她的尸体。
不能!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救了梧桐,让她彻底离开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然后他以死向上官离谢罪。
照江进九的说法,君阡和言止息现在已经在调兵攻打居忧关大后方的嘉名城的路中,一旦并云十八州失陷,就算羽战祁死而复生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届时佻褚国内的言止义和言太宜即便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都不能抵挡住言止息。
这是一件可怕的是,两国合并大陆一统,历史将由上位者篡改,失败者将会遗臭万年。
“好,我带你离开。”方刃决机械地回答,然而心中却下了定论,即便自己谢罪,都一定要拉上江进九一起死。
“如此甚好。”江进九心中连连惊叹,真不知言止息是怎么将这一步步算计得这么精细,连方刃决的思想斗争都理解得如此深刻,若是今日方刃决不答应,自己也会命丧侑京。
好在他一直崇拜的对象没有给他半点失望,只是心中高兴。离开,对方刃决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只是不知接下来的步骤言止息安排好了没。
转念一想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言止息半仙式的推算除了在君阡身上偶有失误,可从不会在别人身上失手。这大概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方刃决一掌便拍飞了地牢的守卫,因为上官离接到邵奕勋的命令是暗杀,所以府中上下无人得知,只道是方刃决依旧是上官离心尖尖上的宝贝,谁都没有防备着。
而上官离,最终因为太多了解方刃决的性格或者说是为了给他一个自省的机会没有亲眼看着他喝下那毒药所以给了他逃离的机会。
两人本就身手极好,江进九受了伤但是有医仙的灵丹妙药,谈不上瞬间恢复却也不妨碍他撑上一时半刻。无论翻墙还是暗道只要能出去便是好的。方刃决对于太师府的构造了如指掌,谁都无法阻止一个如此熟悉地形的人偷偷地潜到府外。
出了太师府两人上马直奔侑京京郊,方刃决身上有上官离的牌子出城门轻而易举,这个晚上,原本该死的人没死成,但却依旧永远消失在世人的眼前。众人皆以为他死了,然而不过是——
不知道策马跑了多久,方刃决开始怀疑其江进九,手上的江进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方刃决此刻动动小拇指便可让他丧命。
直到天蒙蒙亮,两人跑到川河旁,对岸隐约有一队商马,方刃决心中疑惑,这战乱的时候,怎会有什么商家进京做生意。他将钺架在江进九腰上,小心地观察着前方的人。
待到船夫将两人渡到岸边时,江进九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阿清!”
这对商马正是蓼斐清带人假扮的,方刃决一看情况不对正准备杀了江进九,蓼斐清一个横刀杀向方刃决。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挑开帘子向外看了看,立刻下了车冲到前方不顾着那厢打斗扑了上去,“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梧桐?”方刃决不可思议地看着兴奋无以言喻的女孩,又看了看江进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梧桐抹着眼泪抑制不住的情感如决堤之水泛滥成灾,“是君阡故意将你逼出侑京的,现在你回不去了,你带着我离开好不好,什么佻褚国玄齐国都不管我们的事,我们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上当受骗的方刃决闭目长叹,他已经,回不去了。明知道离开便是真的叛国,想好了一定以死谢罪,却在梧桐面前怎么也犟不起来坚守自己的执着。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化解初心的东西,当他不满于君阡时,才发现自己也同她一样,任由着那一丁点的情感在心中生根发芽,干涸的日子还能坚持着自己,一旦有雨露滋润,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离开,永远都不回来?”
梧桐满怀期待地点头,咬着嘴唇害怕他会拒绝。
出来前言止息告诉他,一旦选择了方刃决,就意味着他二人再也不能回去,山高海阔,抵不过两厢情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