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去了杂院一趟,加之情绪波动极大,在受打击回来后,容昐的病更重了。
庞晋川和小儿各发了一次脾气,前者气势凌人,冷风阵阵从跪着的众人头顶刮过;后者嬉皮笑脸,却板起脸来一天都不讲话,就盯着你看。
长沣和东瑾来时,屋里侍候的丫头刚被小儿削过一顿,打着焉儿。
东瑾凑到床边,低着头,盯了容昐许久,她圆溜溜的大眼四处一瞧,小咬住下唇戳了戳容昐的脸,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坐好端正。
不一会儿,又转过身,偷偷戳了一下,笑颜逐开。
美人真滑,跟她喜欢吃的蛋羹一样!东瑾忍不住小手摸上,嘴角咧笑的高兴。
长沣刚询问完母亲的近况,一见东瑾这样,连忙拉住她的手,摇头制止:“不可以,三姑。”
东瑾眨眨眼,食指戳在嘴角,眼中迷茫的很。
“她是大太太,比二太太还厉害,你不能这样胡闹。”长沣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东瑾一听二太太,惊吓的立马缩到角落里,大眼扑扇扑扇的看看长沣,又看看容昐,许久委屈说道:“就摸摸。”意思是,她什么坏事都没干,大太太不能生气。
长沣扶额,拍拍她的小手:“别怕,我们去外面玩,太太在养病呢。”
东瑾点点头,正要走,忽觉自己手被拉住了,不能动!她顺着望去,是美人的手!东瑾眨眨眼,无辜的看着长沣。
“太太。”长沣上前,轻声唤道。容昐仍旧闭着眼儿,却喘着粗气连咳了十几声儿,屋里侍候的丫鬟连忙上前,将两人挤到外头,忙叫问:“太太,太太可是醒了?”
东瑾穿着大红的褂子,很是显眼。她一边挤,一边不忘对长沣大叫:“不要怕,不要怕,我会替你抢回太太的!”
一瞬间,长沣面红耳赤,努努嘴:“咳,咳咳……谁,谁要你抢了。”
容昐挣扎起身,使出吃奶的力推开众人,咳了又咳,直到吐出一口浓痰才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东瑾歪着头,掐与她面对面,眼对眼,一双大眼扑扇扑扇使劲瞅她。
“你?”容昐有些迷糊,指着她蹙眉回想。
东瑾慌不择路,急忙往外退,却不料猛地踩着一双皂底黑靴。她抬头望去,脸上表情奇怪。
庞晋川往后退了一步:“三妹,你如何在这儿?”说着望向身后的长沣,浓眉微挑:“是大儿吗?”
长沣被他冰冷的目光盯着,不由的心底发虚,连忙上前作揖请安:“请父亲的安。”东瑾这时才记起要请安:“大哥哥安。”手上胡乱摆了左边,又错了换到了右边,最后左右都分得不清,无措的看着长沣。
庞晋川对这个庶妹也并不清,只是略微点了个头:“去吧,出去玩。”长沣连忙拉着她起来,恭恭敬敬倒退出门。
直到退到门外,他才回过身看向母亲。
只见父亲正搂着母亲消瘦的肩膀扶她坐好,凝眉问:“可醒了?”
母亲疲倦的点头,拉住父亲的手:“累的很。”稍顿,目光在巡视,长沣不由的拉着东瑾走到帘后,隔着碧蓝色的绸布,他隐约听到母亲在说:“我,我刚才好像梦中听到大儿的声音了,咳咳咳……”紧接着又是一串急促的咳嗽。
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病中,切忌操心。”
那柔和的声音,听在长沣耳朵里是极其的温柔,乃至他似乎感觉从来没有比它跟好听的声音了。
长沣还想在待,却被来旺找到。
来旺笑眯眯道:“大公子,爷让您出去。”长沣微微一怔,心下便有了许多不乐意,他想,他想好好的上去问问母亲,问问她病好了没有。也想让父亲看看他,他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了。
只是看着父亲身边这位总管虽然笑着,但不容反驳的模样,长沣知道,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他拉着东瑾,最后一次看向床边的那对夫妻,眼中露出些许羡慕,最后轻踏着脚步,悄悄跨出了屋门。
容昐靠在床边,喝了一口热茶,丫鬟端了药汤上来,行礼道:“爷,太太。太医说,等太太醒了得把这碗药喝了。”
庞晋川接过,搅动着汤勺,待热气不再腾腾,递上去:“喝吧。”
容昐下意识推开,摇头。
庞晋川问:“不吃如何会好?”今日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外卦,整个人看上去干爽清静。
容昐笑道:“哪里是不吃,只想起一件事需和你讲讲。”
庞晋川将药递给丫鬟,容昐这才挽起耳边青丝,靠在软垫上轻声道:“我便在想,宋妹妹到底是服侍咱们两人多年了,如今也回了庞国府,怎么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屋里总共只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服侍,我看倒不如将她月例银子提到每月二两,丫鬟和粗使的婆子各加一个,你看可好?”
庞晋川低头沉思,许久,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你替她考虑的周全。”
容昐眼中闪动着幽光,抿抿嘴笑道:“也因宋妹妹有了一子一女,到底也要看顾着些面子。倒是乔妹妹,暂时先这样,等生了哥儿我再看看,您看可好?”
“这些事你看着处理就好。”庞晋川点头道:“倒是有一件正经事,需要告诉你。”
“什么?”
庞晋川正色道:“过了年,父亲就要上报皇上,让我袭爵。”
容昐低头沉思了会儿:“爷的意思?”
“父亲年事已高,且常年修道。皇上不会不卖他这个面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