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在绝境之下,人的潜力就会迸发。
容昐只知道,上膛,瞄准,开枪,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往往一枪就直嘣对方脑袋,她麻木的看着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沿着白墙沥沥流下。
天已经彻底暗了,没有半点的星辰,可外头的火光却簇动的明亮异常。
来旺召集了几名壮汉把所有的柴火都堆积在墙角,点燃,风声呼呼而过,迅速撩起火势,非常快的从墙角一路烧到墙头,白色的墙壁瞬间被烧的通红发黑。
刚爬上墙的贼兵,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高涨的火势撩的浑身串火,尖叫声跌跌起起,惊悚异常。
容昐靠着栏杆缓缓爬起,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蹲跪早已经发麻。她紧抿着嘴角,静静观望了一会儿,来旺冲过来喜不自胜,对她挥舞着手脚笑道:“太太,太太,起作用了!”
容昐的明眸里微微跳动了下,映着前头的火势一簇一簇的闪动着亮光。
她咧了咧嘴角,笑出,但是笑容还未展开,就听的大门外噗通一声响起。
好似被一重物撞击,她冷下脸,迅速从走廊走下,往墙边迅速扫了一眼:“还有布和弓箭吗?”
来旺紧张问:“做什么?”不可能再用火柴堆在墙角的做法了,一烧肯定院门先被火燎起。
撞击声越发重了,好在朱归院的大门厚实,一时三刻也不是轻易能撞开。
屋里待着的丫鬟都跑了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惊恐的咬着手指看着大门,略空洞,高度紧张的模样显得有些神经质。
容昐看了一眼她们,对来旺道:“上去,把布裹在箭头上,点火做成火箭。”手一哗啦:“站在高处往下发射。”
来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立马就带着十几个小厮往高处爬去,容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冲回屋里,秋凉拉住她:“太太,您要做什么?”
容昐蹙眉,反拉住她的手拖着往里:“快,拿布和剪刀,把厨房里的菜油,你们的头油都拿过来。”
众人还没明白,只见阁楼上一道火光嗖——的一声射入门外。
明亮的火光在黑暗的夜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却美的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容昐抱了一堆衣服出来,朝她们喊:“快!”
秋香第一个回过神,也往里冲。
容昐已经走上阁楼,用剪刀撕完布,迅速的丢到油桶里头,另一人飞快的绑在肩头上,点燃,嗖的一下又飞入门外的贼兵中,痛苦的尖叫声骤起。
容昐这才仔细看见,原来他们正用沉重的大木头撞门,一个被火箭射中,下面一个飞快又补上,一群人黑压压的竟好像看不见尽头一般。
她心下打了个寒战,眼中透出一股绝望,可撕布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来旺担忧的望她,忍不住出言:“太太,您还怀着小公子,还是歇一会儿吧。”
“歇?怎么歇?”容昐冷笑反问,生死攸关的时候,那群人会给她歇息的时间?
这孩子,本来她就不想要,他若有命自己就努力活下去,若是没命,也是他的命数。她还有长沣,还有长汀,她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时楼梯上传来蹬蹬的响声,秋香冬卉等人也已经捧着许多布料,头油上来,后面有的则抱着劈开的细小木材。
两人的对话因为她们的到来戛然而止,有了她们,来旺他们就不要分心撕布了,只听的耳边嗖嗖的飞箭声越多,越快,火红的火球把黑夜燎的分外明亮。
撞门的贼人一个个都倒下,许久竟没有人再扑上去接替,秋香爬起抚在栏杆上,迎着冷冽的寒风瑟瑟发抖,高呼:“太太,他们不敢再攻进来了。”这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冲天的火球嘭的一声扎在阁楼上,火球遇到风,猛地串的老高。
一束,一束,那火球就跟天上砸下来一般猛烈朝阁楼投资。
他们要烧楼!
容昐忍不住紧抓住胸口大力猛喘息了一下,冰冷带着火烟的气味串进肺部,恶的她阵阵作呕。
来旺却已经顾不上了,猛地推了冬卉一把,大叫:“拉着太太快跑!”冬卉回过神,往下看去,二楼外面的栏杆已快淹没在火光之中,连他们这楼的地板也似乎也感觉热了。
冬卉已经慌了,也不管拉着容昐那里,飞快就往下飞奔。
蹬蹬蹬——慌乱间下楼的的声音,在火色之中响动,外头忽扬起一阵欢呼声,刺耳的哈哈大笑:“烧死他们,烧啊,烧啊!”
容昐被拉的疾跑,五脏六腑都快颠的吐出来了,直到了楼下空地,冬卉才猛地将她放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容昐面色白的跟纸一般,嘴角哪里还有血色,她强撑着起来,目光在众人间扫射,一个一个的望去,看到来旺时她叫喊问:“都下来了吗?”
来旺刚想点头,只见二楼那里突然冲出一个火人,满地打滚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全身都已经着了火,噼里啪啦冒出阵阵焦味。
“是二张。”一个小厮忽然道。
他话音才刚落,二张已经悲鸣的叫了一声,从阁楼上纵身跳下。
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满地扑腾打滚了两下终于死了,可那大火还在继续侵蚀着他的尸体,婢女人有再也忍受不了的,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容昐要紧牙关,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她的侧脸映照的通红,来旺不由跪下:“太太,您别看了。”
容昐只觉得喉咙里干哑的厉害,她想哭,哭